第66章(第3/4页)
仇英似乎也不愿意再回想这一节,自嘲一般倚着墙角笑道:“我以为钱赛所说就是真的,你爹却说我根本不可能是莫帮主的儿子!我对钱赛深信不疑,却从来没想过,他只是想在你爹身边埋一颗对他死心塌地的棋子!”
柏震霆敢做敢当,仇英在他身边多年,熟知他的秉性,自此才对钱赛起疑,亲自去查他母亲当年之事,才发现事实果然如柏震霆所说,他不可能是莫帮主的儿子。
污浊的牢房里,仇英近乎贪婪的盯着柏十七看,好像想把这个人深深的刻在心里。
他说:“他对你很好是不是?肯为你挡刀子!”
柏十七:“我爹呢?”
那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对话,经年纠葛离乱,曾经的背叛与谎言,连同少年男女的心事,统统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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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震霆被柏十七带人从仇英院子隔壁的暗室里救出来的时候,已经重伤被囚禁了近乎十来日。
留在他身边的算盘见到柏十七,当即慌了神:“公子呢?”
柏震霆已经昏迷数日,身上的伤口并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命垂一线,往日威风凛凛的男人嘴唇干裂,披散着头发,乌发之中夹杂着霜色,仿佛一夕之间老去,令人惊心。
柏十七懒的跟他废话,吩咐舒长风:“他或许知道黄伯伯的去向,好好审审他。”柏震霆虽然找到了,但黄友碧却失去了踪影。
朱瘦梅神情凝重的搭上柏震霆的脉搏,从把脉到处理伤口,眉头再没有松开过。
周王派人查仇英的小院,也查过暗室地道之类,一无所获,却不知道这条巷子连着好几家都被仇英买了下来。
算盘挣扎不休,嚷嚷不止:“柏十七你做什么?如果不是公子刀下留人,柏帮主早死了!”
柏十七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为你家公子治病,我父亲跟黄伯伯焉有此灾?别再跟我提你家那忘恩负义的公子!”她强硬道:“塞住他的嘴巴,拖出去!”
她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怒火,连在仇英面前都没有发作,又何必在算盘面前发作呢。
过去的,付出再多也追讨不回来,被背叛的伤心、无数次的舍命追寻、老父亲的命都差点搭上去,难道声讨怒骂,杀了仇英,就能将那些活生生的兄弟跟过去无数快活的岁月追回来?
于事无补而已。
柏十七从来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虽然平日嬉笑怒骂没个正形,但逢大事却极为镇定,心中纵有惊涛骇浪,面上也还能撑得住,拿出她少帮主的派头,协助宋恺元带伤处理钱赛留下来的烂摊子。
漕帮大会之后,周王殿下自己忙的脚不沾地,带伤处理公务,更不能跟在柏十七身后,只能派舒长风随行保护柏十七,听从她的命令。
舒长风不愧是周王殿下的心腹,找到了柏震霆之后,追查黄友碧下落的方式就颇为简单粗暴。
算盘先是经受了刻骨铭心的酷刑,再结实的嘴巴也被他撬开了,紧跟着他带一队人将高邮县衙围了起来,从县令到衙差通通拘捕。
县尉苗崧与周王手底下的人早有接触,积极配合舒长风查找嫌疑人,很快就从高邮县衙挖出了几名淮阳侯府的人。
这几人平日围绕在县令巴宏儒的身边,让人误以为他是巴宏儒的心腹,没想到背后真正的主子却是淮阳侯府的人。
巴宏儒从来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全靠四处打点钻营,听说这几名差役犯了事儿,战战兢兢道:“他们几个……他们几个是淮阳侯世子送的人,我刚当上县令的时候,前去拜见淮阳侯,是世子接见的,他说看我身边无人,便赠我几名护卫看家护院。”他哭丧着脸悔不当初:“我哪敢拒绝啊?”
黄友碧被几人藏在高邮县衙不见天日的死牢之内,与一名脾气暴躁秋后问斩的囚犯关押在一处。
这原是牢房里的把戏,牢头看哪个犯人不顺眼,便将他跟这名死刑犯关在一处,由得那死刑犯欺负。
黄友碧被绑起来塞了嘴巴丢进死牢,那死刑犯见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赶上前一夜痛风没有发作,睡的还算安稳,尚有心情扯出塞着他嘴巴的汗巾子问:“老头,你犯了什么事儿?”
黄友碧见到此人面目狰狞,身上尽是凶悍之气,便知不好,甫一照面便道:“阁下夜间经常关节急痛难当吧?”
那人原本懒洋洋的,准备猫戏鼠般慢慢消遣这名老头,他其实也知道这些衙役们的意图,欺负起犯人来便越发的肆无忌惮,没想到会碰上黄友碧,顿时愣住了:“老头,你是大夫?”
黄友碧被反绑着双手,扔进来的时候半躺在地上,经过一夜惊心动魄,清早冲出仇家小院求救,明明是报案者,却被无端关进了牢房,便知道事有变故,此时也顾不得柏震霆如何了,只能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