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4页)
陆行州其实当然不光是教数学的,他在研究所里职位很高,脑中有一套完整且精密的数据库,有如准确运行的机器。
但这些事沈妤不需要知道。
她关注男人的外表一向甚于他们的内在。
在机场看见陆行州的那一刻,沈妤心中十足的惊艳,不仅脸上发烫,双目更是含情,像是一个怀春的少女。心驰神往之际,还很是应景的在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熟悉感来。
沈妤并不为这熟悉感疑惑,因为她将它归为美的共融性。
沈妤这些年看过万千俊男美女,年纪越大,越是坚信,这世间万事万物,美乃是天下大善,但凡称得上一个美字的,其实总有着类似的灵魂。
但即便再是如何惊艳的初见,也难以安慰沈妤此时心中的畏惧。
沈妤对于陆行州的畏惧源于他那双眼睛中深不见底的情绪,以及两人现实里并不算美好的交集。
虽然这畏惧也是美的,像一件艺术品,是“美”与观者天然存在的冷漠距离。
沈妤多年与文字共事,自觉不善交际,此时她知道无法将自己从这畏惧、惊艳并存的感觉中抽离出来,于是干脆两眼一闭,一跺脚,转身,跑了。
陆行州虽没有表现得瞠目结舌,心中也难得诧异。
他平生见过不少怕他的学生,当然,同事也有,毕竟他长得好,年过三十还不脱发。
可像沈妤这样,先是义愤填膺,再面露惧色,转头就跑的,他见的不多,至少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而言,这样的人似乎有些让人费解。
张爱玲站在原地,神情十分有趣,看着他道:“陆老师,沈小姐和林老师是老相识,她还很年轻,今年才二十八,是个作家,性子天马行空,有些孩子气。”
陆行州不知道沈妤与林又夕之间的旧事,但他对于沈妤天马行空的性格的确有所感触。
沈妤风风火火地下了楼,一路面色沉重,就连瞧见学校食堂的刘大妈,招呼也一并省下。
食堂打饭的这位梁大妈早年死了老伴,年过六十依然没能遇见好姻缘。
所以她十分热衷蹲点听人墙角,学校里哪里有绝育的母猫,家属区谁家的长,谁家的短,谁屋里头老公不刷碗,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此时,她见学校知名熊家长沈小姐仓促下楼,再结合刚才那一声怒喊,当即断案——前些日子入职的陆老师貌似潘安,惨遭居心不良沈小姐的轻薄,誓死不从,沈小姐气急败坏,只能仓皇逃离作案现场。
梁大妈觉得自己这样的猜测完全有理可据。
毕竟沈小姐今年年芳二十八,未婚,却有个七八岁的孩子,想来年轻时不是什么好姑娘;而她长得过于漂亮,笑起来更带媚气,就像古时候大户人家里烟视媚行的小姨娘。
年纪大一些的同志向来崇拜老祖宗们留下的“道理”,特别是对“面相”这一门学问有一份浑然忘我的坚持笃定。
他们凭借几十年的生活阅历,坚信自己不仅可以通过外表识人称面,还能诊断精神疾病。
在他们眼中,长得孟浪,内心便也一定放荡,就像沈小姐这样。
而至于这位沈小姐她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学识、条件如何,谁也没有心思过问。
毕竟大家伙都在忙着平凡地活着,凭什么你却独独长得漂亮。
沈妤急匆匆地回到车上。
刘老太太脸带期许,看着她问:“怎么这样快,东西呢?”
沈妤皱眉坐下,回答地不情愿:“不见了,咱们回头再去买个,不多花钱。”
老太太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身子往前探去,继续问:“那路上见到谁了?”
沈妤没打算瞒着老太太,低着脑袋回答:“见了小黎的班主任,还有他的数学老师,就是喜欢你那个。”
老太太脸上一红,看着她笑骂:“去,还没完了,怎么样,那数学老师是不是比你照片上这个标志,你两聊什么了?”
沈妤双眉皱起,显得有些委屈:“没聊。他说我年纪大,大多数男人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姨,你怎么这样好奇他。”
老太太听见这话立即捂住了嘴,眼睛滴溜溜一转,一捶胳膊表示愤慨:“什么?他竟然这么说?啧,要不得,亏陆家还说这个儿子挺有出息,臭脾气,晦气!”
陆行州不知自己一句话的功夫便得罪了两位女同志。
他低头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他想起沈妤刚才愤然离开的背影,低头看向试卷,想起她挺小一个手掌拍在上面意难平的模样,心里其实觉得有些滑稽。
这滑稽当然与嘲笑无关,平心而论,更像是一种久违隐秘的暧昧感。
人类对于异性情/欲的感知大多出现在青春期之后。
在这个时期,两性第二性特征发育趋于明显,女人开始拥有丰满的胸,纤细的腰,以及男人们爱慕的目光,而男人,也开始意识到女性的柔美,并因此滋生出各种不同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