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紫千红总是春
亭幽来之前幻想了无数次二人再次见面的情景,其中最多的当属定熙帝对她视而不见。若真如此,亭幽反而高兴,都说定熙帝从小就博闻强识,聪慧过人,对曾经滚过床单的女人视而不见,可想那必是做作,反而好寻契机。可如今他这般不冷不热,似曾相识的模样,将亭幽又再次打击了一番。
伺候皇帝的女人多了去了,一生只承宠一次的女人也不是少数,亭幽只能猜测是自己没有特色,给定熙帝留下的印象不深了。
敬太后压下心底的失望,她从心底对亭幽寄予了很大期望,所以才会如此失望,这三年定熙帝对亭幽只字未提,太后还能安慰自己那是亭幽不在跟前的缘故,可今日一见这情形可不妙,“这是敬家的姑娘,三年前进宫陪哀家,皇上还见过她一面,瞧着眼熟也不奇怪。”
定熙帝笑了笑,“朕记起来了,仿佛是叫亭幽。”
亭幽脸一红,这名字从定熙帝嘴里吐出来,她就不由自主地想着他拿自己名字打趣的情形。
“可不就是她。”敬太后的脸色变好了些,“敬家老太君去世,亭幽给老太君守了三年孝,这才刚除服,是个极孝顺的孩子。哀家也是爱她这一点,所以接她进宫陪我解解闷儿。”
“母后高兴就好。儿子国事繁多,不能长久在母后跟前尽孝,是儿子不孝,敬姑娘能陪母后解闷,真是求之不得。”说罢定熙帝转头对他身边的内侍总管王九福道:“把朕前儿得的那柄玉如意赏给敬姑娘,再赏敬国安一千两银子并四色锦缎,就说是太后赏的,他生了个好女儿。”
皇帝亲口赞赏亭幽,本该是她莫大的福气,若她是普通宫外人,只怕求亲的人把门槛都要踏断了,可她偏偏是皇帝曾今宠幸过的人,如此赏赐,可真有点儿不认账的感觉。
“她还年轻,无功不受禄,如何当得皇上的重赏,没得折了她的福分。只是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好在宫里长久的陪我一个老太婆,她年岁也大了,莫耽误了她的终身。”敬太后以退为进地道。
“是朕考虑不周了。如此,朕封她为五品才人,今后便能替朕在母后跟前尽孝了。”
亭幽听着敬太后为自己努力争取,定熙帝无可无不可地给了自己一个才人的位置,也无封号,脸上倒也平静。只那黄、郑二人诧异地瞧了瞧她,心里重新掂量了一番。
“敬才人,你好好伺候太后,今后朕自有封赏。”定熙帝为亭幽画了一
个很不错的大饼在眼前。
“民……能长侍太后身边是臣妾的福气,臣妾不敢居功。”亭幽再次哀叹地跪地谢恩。
按制只有正三品九嫔以上的宫妃才有资格入主一宫,所以亭幽得太后特旨,依旧居住在慈宁宫,为这事宫里不知多少人红了眼,至少在慈宁宫每日都能见到皇帝,而不像其他宫妃盼星星盼月亮,一个月能盼到看皇帝一眼就不错了。
亭幽封为才人的第二天,慈宁宫可着实热闹了一回。这宫里的人没有蠢的,有的话早就蠢死了,太后与皇帝不和的蛛丝马迹早就显露无遗,所以这些人也不像初入宫那般诚惶诚恐地巴结敬太后,每日请安,不是这个病了就是那个倒了,能来三成人已是不错,但今日慈宁宫内百花争艳,莺鸣燕呖好不热闹。
于贤妃请过安后就瞅着亭幽道:“太后娘娘家里出来的姑娘果然不凡,别说皇上,就是我瞧着都喜爱得紧,我敢说这容貌,咱们宫里再找不出第二个。”
太后对亭幽笑道:“这是于贤妃,如今她执掌后宫,今后啊你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去找她就是,她最是个随和的。”
于贤妃此人亭幽是知道的,宫中妃位最高的人,又是大皇子的生母,尊贵无比,也只有她无论刮风下雨慈宁宫每日早晨的请安从没落下过,难怪能屹立后宫这么多年都不倒。
亭幽笑着上前,屈膝请安,于贤妃赶紧扶起她,仅受了半礼,亭幽又受教了,于贤妃能夹在定熙帝和敬太后中间还能两面都讨好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位于贤妃是宫里的老人了,定熙帝践祚时便纳了她,像她一般十几年前的旧人如今只得她一个了。虽说定熙帝如今不再宠她,可她膝下有大皇子,每个月定熙帝必定是要去她宫里看看的。
于贤妃身边的宫女早准备好了见面礼,一对嵌红宝石的金绞丝镯子,一个八宝璎珞坠海棠富贵锁的金项圈,并一支单鸾垂珍珠流苏的步摇,礼物十分贵重又不违制。于贤妃又拉着亭幽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将她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贤妃姐姐有了敬妹妹这样的天仙妹子,可是喜欢到天上去了,只怕再也瞧不上我们这些个凡夫俗子了。”说这俏皮话的是刚生了皇四子的兰昭仪,只见她挤着眼睛皱着鼻子,真像是吃醋似的,逗得大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