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次别离(第4/6页)

偶然又听南陆说:“茵茵回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听到他们婚讯,不知道他还在等什么。”

六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那天我轮休,我原本穿着大大的睡衣在家里啃西瓜,南陆把我拖了出去,拖进了一家咖啡厅。

我以为她只是让我陪她喝喝咖啡,结果却在那里遇到了她的熟人,一个三十五岁左右保养得当的女人,还有一个男生,男生年纪和我相仿,剪着一个小平头,戴黑框眼镜,自我介绍说,他叫言祈。

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得知言祈家境优渥,在某设计院工作。

南陆竟然没有贬我,还破天荒地夸了我几句,后来两个人说一起去楼上的商场逛逛,让我和言祈好好聊聊。

我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这是一场相亲宴,顿时哭笑不得。

言祈也有些尴尬,极力找了些话题。

在不熟的人面前我是个很闷的人,我们之间的聊天几度进行不下去。

后来他跟我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知怎么拒绝,就跟着他去了。

他把我带到一座桥边,我以为他要和我去桥上吹风,结果他跑到桥底一根电线杆旁,对着我说:“你看到电线圈上像白色盘状陶瓷小瓶子的东西了吗?”

“嗯。”

“你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吗?”

我摇头。

“它叫绝缘子,是用来架空输电线路中支撑导线和防止电流回地的,它不会因为环境和电负荷条件发生变化导致的各种机电应力而失效,否则会损害整条线路的使用和运行寿命……”

他说了很长一串专业术语,我站在大大的太阳底下一句话也没听懂,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整个人在风中凌乱。

最后,我们不欢而散。

回去之后,南陆问我觉得言祈怎么样。

我说:“姐,他带我顶着太阳去看电线圈了。”

南陆:“……”

04

周三异常忙碌,从上午到下午一连接了四台手术。

铁打的病床,流水的病人,医生就像钟摆上的秒针,不舍昼夜。

“病人麻醉后,麻醉医生挥挥衣袖就可以走人”,这完全是行外人的误会。

手术后,麻醉医生都会留在手术室,第一时间监测和观察病人的生命体征,以便能及时处理各种突发状况,做好调整药物的准备,在有意外的时候更要做好协助抢救的工作。

下午四点,被送进手术室的一个急危手术,是位老年男性患者,需要进行重症胆管炎开腹探查手术,病人已经七十岁高龄了,同时患有冠心病、高血压、糖尿病、肺气肿……多种内科疾病。被送进来的时候,情况非常差,体重只有三十六公斤。

由于病症伴随的发烧、恶心、上腹疼痛,使得老人原本就枯瘦如柴的脸痛苦地皱成一团。

当我们走进手术室的时候,老人浑浊失焦的眼睛突然朝我们的方向看过来,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双眼睛里流露出对生的渴望。

初步麻醉风险评估时,我们进行了全科讨论,并不建议接收这例手术,是病人家属坚决要做手术,而且外科医生是有名的普外科刘青春主任,他经手的高龄患者重症胆管炎开腹探查手术,从未有过失败案例。

我一边观察病人的体征,做临床诊断、评估以及处理,以选择相对安全的麻醉方式和最合理的麻醉药品,一边对他点头笑了笑,与他简单地核对了个人信息和手术部位。

一般遇到这类急危病人,我们都会为手术多做些准备。

各种监测导管,心电、呼吸、血氧等监测仪器,麻醉信息系统,腹镜视频等设备连起来之后,我再次走到了手术台前:“老爷爷,来,咱们深呼吸,您不用紧张,睡一觉手术就做完了。”

说话间,趁着他注意力转移之际,我把第一管麻醉药轻轻推进病人的体内,看着病人慢慢失去意识,进入睡眠状态。

在手术开始过去五分钟的时候,监护仪上的心电图、血压、血氧……这些数据开始出现异常,病人生命体征不稳。

手术过程中,牵拉内脏导致迷走神经反射,从而导致心率减慢。

我虽算不上抢救经验丰富的麻醉师,但遇到这样的情况,身为医生的专业素养让我强迫自己别慌,第一时间将监测情况通知了刘主任,询问他是否需要停止手术,以求对症处理,确保病人安全!

然而,刘主任却仿若没有听到我的话般,继续进行手术工作。

我不能确定,他当时做的是否是正确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