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燃情岁月(第7/7页)

景之行耐心地向我介绍说:“这里坐拥300座小洋楼,小洋楼背后都有着一段历史,除了这条街上那些被后人津津乐道的名人故居,还有很多鲜为人知埋在时间长河里的故事。”

我由衷地说:“住在这里的人可真幸福。”

景之行说:“幸福的标准因人而异。”

见他这么说,我就势问道:“Professor景,那你觉得什么是幸福?你现在幸福吗?”

景之行回答:“我从前随心所欲,现在也算随遇而安,不过我不幸福。”

“为什么?”

“因为我姓景。”

我没有想到,景之行居然也会讲冷笑话。

说真的,一点也不好笑,可我还是乐了。我想,就是从那天开始,我认真地喜欢上天津,喜欢这些干净古老的建筑,他们既带着西方殖民时代的烙印,却又无不饱含着传统的优良的中华民俗。

再抬头去看旁边的人,他拥有不凡的气质,是个风趣而又绝顶聪明的人,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他游历了世界,又回到了这里。所谓人杰地灵大抵就是这样了吧。

因为他的存在,我更加喜欢这里。

“在想什么?怎么忽然沉默了。”他问我。

“There’s no place like home(译:没有什么地方能与家相提并论。摘自电影《绿野仙踪》)”

“怎么?想家了?”

“不,我在想Professor景去了那么地方,最后选择了回到了这里,我猜Professor景一定很爱你的家。”

景之行还没来得及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伴随着一声“小心”。

一辆马车从我刚才所站的位子开过,还好Professor景眼明手快地扶住了我的胳膊,才让我没有受伤,可是我却整个人几乎跌进他的怀里。

马车上的人回过头来,抱歉地说:“不好意思。”

我感觉到他的气息,脸几乎要烧起来,景之行用那双有力的臂弯扶着我站定,也说了声抱歉。又说:“五大道其实由六条大道组成,很大,这样走下去会很累,租辆马车慢慢逛。”

我想说不累,我一点也不累,结果却点头说好。

马车很慢,慢得像是木心的诗,那首我很喜欢的:《从前慢》。

从前的日色变得很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缓慢的马车带着我们走过成都道、重庆道、常德道、大理道,马车夫一一为我们做介绍,他应该已经和许许多多的外地游客介绍过了,所以用词和语调都很娴熟,可我觉得景之行三言两语讲得比他更有韵味。

晚上,我们吃了一顿西餐,烛光里的人脸柔和得像个梦境,他站起来时,我穿着小高跟鞋也只到她肩膀。

饭后,景之行买了两张海河的船票,对我说:“海河是我们的母亲河,我们从小就是喝这条河里的水长大的。”

我凭栏而望,顿觉黑夜里粼粼河水也有了生命。

河岸边的租界在暖黄的灯光下更显得神秘迷离,从梁启超到蒋介石,它曾是那么多活在历史课本里的旧人昔日的栖身留恋之所。

游船上有大大的玻璃窗,我坐在靠窗的位子,夜色里,一座座高楼大厦和文化建筑从眼前流过,触目所及的地方是旋转的摩天轮,巨大的世纪钟,解说人不时提醒我们仰头去看那些风格各异历史悠久的桥梁——是啊,河上居然前后有九座桥横跨在上面。

Professor景,你带我行过的桥都坚固,你带我走过的道路都宽广。

从此于我来说,这里不是远方,而是故乡。

远方要用很多影像和文字去记忆,故乡不需要,故乡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