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4/32页)

缠丝金杯捏在手中,里面装的是白水,不过黎成朗半个小时前真的喝了几杯,就为了演出太子微醺的状态。她将金杯凑到他唇边,慢慢喂他喝下去,脸上也露出了属于柳姬的、妖娆妩媚的笑容。

覃卫东看差不多了,转而给旁边等候的殷如说戏。这是个长镜头,要一气呵成不能断,对宜熙来说,和黎成朗亲密已经是挑战,但克服这个问题后,殷如的出现明显更让她激动。

新仇旧恨、情伤暗害,能不能找回场子就看这一次了!

“好,各就各位,action!”

珠帘摇晃,华丽的寝殿内摆放着鎏金大鼎,白烟袅袅升起。前方床榻垂下绛红的幔帐,隐约可闻男女愉悦的笑声。

兴安公主大步闯入殿内,宫人想要阻拦,却被厉声喝止。她带着怒意掀开床幔,却在看清眼前场景的那刻红了眼睛。

她的兄长,她尊敬了二十多年、视作一切的亲人此刻却衣衫不整,拥着个女人烂醉在绮罗间。那女子云鬓散乱、笑容勾人,正趴在他胸口服侍他饮酒。两人似乎都没察觉兴安公主的到来,依然自如地做自己的事,他甚至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兴安公主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打翻酒觥,怒道:“阿兄!”

酒觥砸到地上,泼出的酒液弄湿了团花地衣,一片狼藉。太子终于懒洋洋地抬眼,语气却透着股不耐,“你怎么来了?”

她咬紧下唇,“你不希望我来?”

太子轻哼一声,“有话就说吧,孤没耐性陪你绕弯子。”

她气极反笑,“阿兄当然没耐性,你现在脑子里除了你的权位还剩下些什么?恐怕连我这个妹妹你都不在乎了,恐怕连母后……连母后的仇你都不记得了!”

太子不说话,握着柳姬的长发把玩。兴安公主气得肩头乱颤,“我都听说了,你和齐王一起南山围猎、彻夜未归,你们还击缶高歌、喝酒作乐,好生快意啊!阿兄,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和他联手了?”

太子看着她,不屑地笑了下。兴安公主声音陡然尖锐,“为了对付三皇兄,你居然和害死母后的凶手联手了!”

气氛死一般的僵硬。兴安公主胸口剧烈欺负,太子面沉如水,而一直如波斯猫般窝在太子胸口的柳姬慢慢直起身子,红唇轻启、吐字如兰,“公主殿下,长兄如父,你太失礼了。”

殷如猛地转头,端端和宜熙的目光对上。

这还是认识一年多以来,两人第一次在戏中交手。

看得出来,殷如为了这一刻也准备已久,宜熙想要压倒她,殷如何尝不想?这一刻,两人仿佛被角色附体,就连对视都火花四射。

殷如冷冷地看了宜熙片刻,轻轻道:“我与皇兄谈话,几时轮到你这个卑贱的奴子插嘴?”

那样的轻蔑,如同之前每一次,她和许暮洲金童玉女、受尽追捧,她总是这样看着她,不断用眼神让她明白,她到底有多卑微。

宜熙默然一瞬,勾唇笑了。她重新依偎进黎成朗怀中,仿佛受尽宠爱,小猫般蹭了蹭,“原是妾与殿下在饮酒,公主生闯进来,却嫌妾多余。公主殿下,这是妾的地方,不是您的;殿下想要陪伴身侧的人也是妾,不是您。”

殷如受此大辱,气得脸颊都白了。她看着黎成朗,半是委屈、半是控诉,“阿兄,你就由着她这么羞辱我?羞辱你唯一的妹妹?”

黎成朗半闭着眼睛,片刻后才淡淡地吐出一句话,“好好的酒,却教你糟蹋了。爱妃,为孤再斟一杯吧。”

“诺。”

宜熙为太子斟酒,清澈的液体淙淙流出,汇入金杯。她将酒觥递给太子时忽然笑着抬眼,长睫轻颤、眼波流转,里面明明白白写着奚落。

那神情让殷如想到从前,有次上节目,她用尽手段把宜熙堵在活动场地外面,可许暮洲却不顾经纪人的反对跑出去找她。她看着许暮洲将她带到后台,叮嘱她一定要等他回来,在别人没注意到的瞬间,她就这样冲她笑了。

仿佛在说,你现在明白,真正多余的人是谁了吧?

“你……”

“卡——”覃卫东不耐地大喊,“殷如,你怎么回事儿!”

殷如尴尬地站在原地,连声道歉,“对不起导演,我……”

“你那么怨恨地瞪着宜熙做什么?你的情绪应该集中在太子身上,你失望的点在于你哥哥没有护着你,你哥哥由着别人羞辱你,而不是和你哥哥的小老婆斗气!搞得清楚重点吗!”

覃导拍戏的时候脾气向来很差,殷如也非常怕他,“对不起导演,我知道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肯定不会错了!”

副导演小声嘀咕,“可惜了,刚才那条太子的表现堪称完美。”

覃卫东说:“还有,柳姬第一次开口时,你看她的眼神也有些过头了。你跟她之前没有过节,对她的情绪应该是轻蔑中带着无视,你却表现得像有深仇大恨,感情过分充沛。这一条注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