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原来真的只为和他相遇(第5/8页)
大钺有人想置他于死地,不除内患,何以解外忧?诸司在加紧查办,他却自有他的考虑。当年匆匆登基,有些事捂住了,像个毒瘤,终有个爆发的时候。如今直面,好得很,早早铲除了,他好集中精力对付绥国和乌戎。
她还是担心他的伤势,掖着手说:“我替你换了药你再去好么?是去文德殿么?臣妾送官家罢!”
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来,“皇后身上有恙,还需好好调养。我自己去,你在殿中等我就是了。”
就是说他稍后还会来,她觉得蛮好,来了可以把昨天没说清楚的再复述一遍。至于以后怎么相处,她真的要好好考虑了。
她低下头,脸上隐隐泛红,“好,我等着你。”见他回头往那滩血渍上看了眼,愈发脸红得当不得了。赶紧上前搀他,一面抛了条手绢将那块印记盖住,细声道,“臣妾与官家梳头。”
她引他着到镜前,莞尔一笑,牵着袖子在匣中找梳篦。常使的那把好像遗在偏殿了,索性摘下头上的银梳,将他的发带解了下来。
他在镜中看她,黄铜镜倒映出一个暖色的,没有锋棱的世界。她螓首低垂,垂珠耳坠在细洁的颈间微漾。替他绾发,手势轻柔,撩起一缕便从镜中观察。几回视线碰个正着,她腼腆笑道:“官家看什么?”
他果然避开了,只说没什么,“皇后好些了罢?”
“好多了,昨夜多谢官家……我觉得怪丢人的。”她替他绑上发带,也不好意思直着两眼看他,目光便闪闪烁烁,左右游移。
他转过身来,两手按着膝头,迟疑道:“我昨夜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么?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如今还那么恨我么?”
因为爱她才做出那些事来,春渥说不能怨怪他。她自己呢,进退两难,也没什么主意。倒不像昨天在福宁宫似的了,气过恼过,他说十年前就认识她,好像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的,他也变得不那么可恶了。
她定定站了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内人送了药罐子来,待试药的挑了含在嘴里,没什么妨碍,才回身来解他手臂上的绷带。
面对面静坐着,血浸透了绢布粘连在伤口上,要摘下来有点难。她拿药酒把凝固的血化开,缓声道:“那天我在在瓦坊里摔了一跤,摔伤了膝盖,是你替我包扎的伤口。十年过去了,现在咱们对换了一下,你不觉得很巧么?如果没有前因,我可能没法原谅你,以为你仅仅是为了取代云观。现在……我记得那个远道而来的哥哥,他会吹笛子,还会舞剑。”
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有时只要一个会心的微笑就足够了。说开了,便会向好的方向发展了吧!他看着她为他清理伤口,怕他疼,低下头替他轻轻地吹。岁月即便是在这刻停下,似乎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她能接受他,对他来说是极好的事,但要走进她心里,恐怕还要花些力气。他没有说出口,他想同她重新开始,忘了云观和绥国,没有负担地在一起。他知道不能轻易许诺,因为实在有太多的不确定,但只要她喜欢上他,或者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他放下衣袖站起来,“皇后昨晚没休息好,再睡一会儿。待我把正事办完,领你到延福宫看景。”他整了整大带走了两步,腰上佩绶相扣,叮当作响。将出后殿时想起来,指了指床道,“让她们把簟子换了罢。”说完出门去了。
秾华顿时拉长了脸,如此柔情蜜意的氛围,他非要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吗?刚觉得他有长进,他就往她脑袋上浇冷水。她本来以为可以糊弄过去的,就像小孩遗湿了床,毕竟不大光彩。没想到他什么都懂,临走还要嘱咐一声,让她十分的折面子。
她跺脚喊来人,大袖扫得呼呼生风,“把寝具全给我换了!”
她嗓音尖锐,他走出去好远还能听见,想起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不由扬了起来。
往垂拱殿去,两司的人已经在殿里候着了。他入内,传人进后阁,压手请他们落座。
提点刑狱公事裴然向上呈了文书,觑他一眼道:“前日禁军抓获的两名刺客,臣与赵指挥使连夜审讯,未能从他们口中探得消息。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对其主忠心不二,一人趁守卫不备咬舌自尽,另一人欲效法,亏得发现即时,中途制止了。”
他垂眼扫过手上文书,“未能探得消息……也就是说,一天两夜毫无进展。”
他虽没有发作,但语气很不好,两人心下惶骇,裴然忙道:“陛下息怒,如今城中正大肆排查,客栈、酒坊、绣巷,凡无户贯者,皆受盘问。臣等审讯人犯时,也并非一无所获。这二人是汴梁口音,并不像别国派来的。臣昨日得一线报,据说通议大夫曹保义府上这两日闲杂人员来往频繁。陛下还记不记得,这曹保义曾任詹事府詹事,兼龙图阁侍读学士,乃是怀思王的信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