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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你的手伤了。”

  楚言无所谓地看了一眼:“血快止住了。”下意识那一撑,手掌正压在竖起竹针上,差点扎了个对穿。

  “来人,快传太医。”

  “别叫太医,不用了。”楚言用另一只手压住伤口,等到血不再往外流,用没受伤的手去撕衣襟。

  莫环连忙用自己的帕子为她包扎,一边小心偷看她的脸色。夫人的冷淡平静,和皇上的暴跳如雷一样让人害怕。

  “谢谢你!”楚言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瞟到她的毛线活。辛辛苦苦织出来的快完工的毛袜子,被她的血染红了大半。楚言有些可惜,污了的毛袜子不能做礼物了。得知真相,他大概再也不会要她的礼物。

  出了会儿神,拿起竹针,缓慢地又织了起来。除了这个,她找不到什么事可做。手很疼,脸上也很疼,心里却轻松起来,似乎快要解脱了。

  何吉得到消息,提着心赶过来,不意见到这幅情形,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敢出声,悄悄示意莫环出去说话。

  夫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平静,更增添了莫环的不安,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暗中酝酿?悄声命丙子在外间留意着动静,自己随何吉走到院子的一角,把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指望服侍皇上最久的何吉能拿个主意。

  何吉略知一点原委,听说吴云横禀报了一些事,牵扯到夫人,惹得皇上大怒。原指望夫人服软,认错求情,皇上怜爱夫人,兴许就不追究了。如今这架势,竟是僵了!

  何吉沉吟了一下:“你留心着夫人,我叫人去找怡亲王。也只有怡亲王还能劝一劝了。”

  雍正回到前殿,就遇上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禀报:“皇上,隆科多回京,正在殿外求见。”

  “让他跪着候旨。”雍正此时听见姓佟的就有气。

  无心政务,满脑子都是她的背叛,她的无情,却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处置她。每想出一个法子惩处她,心里都会有一个声音跳出来反对。她不怕死,他却害怕她会寻死。她巴不得离开,他却不想放手。想治罪她妹子家人,把逃犯抓回来,当着她的面行刑,又觉得没意思,他和她之间的事,往大里闹,倒叫人看笑话,弄不好还被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生事端。想折磨她,逼她屈服讨饶,又下不了狠手,心底里竟还舍不得让她受苦。

  雍正又气愤又恼火,他命中怎会有这么个魔星?对着她,一向的杀伐果断竟变作了优柔寡断!

  烦躁了一阵,终于理出点头绪。过去的事,他不追究。她是他的女人,他不会放手。从前太过纵容了她,今后不可。他会给她名分,叫她学会循规蹈矩。提笔拟旨,品阶封号又让他烦恼了一阵,好一会儿才选定为“雨嫔”。云高高飘在天上,难以捉摸,终有化雨落到地上的一天。

  叫过御案前侍奉的太监午子:“你,去后面,向佟佳氏宣旨。”

  这殿中的几个太监宫女是听见了吴云横回话的。原来塞思黑和阿其那都没真死,夫人救了塞思黑,又鼓动着怡亲王把阿其那也救了出去,把皇上蒙在鼓里。这不但是大罪死罪,更犯了皇上大忌。皇上气势汹汹地去找夫人问罪,回来,脸色更不好看,眼中象要喷出火来,在殿中咬牙切齿地踱了半天,不时冷哼,拟旨时眉头紧皱黑沉着脸。张口竟唤夫人姓氏。

  午子看来,这必是赐死夫人的旨意了。夫人素日和蔼可亲,听说他母亲的痼疾,还与刘太医商讨,送了一张方子和不少药材。午子万分难过不忍。以皇上的性子和往日对夫人的宠爱,办完这个差事,自己怕也没有活路了。慌张悲痛,膝盖一软,跪了下去,也不去接那旨意,以头顿地,哀哀泣道:“皇上,您饶了夫人吧。饶了夫人吧。”

  雍正一愣,心头火起,一脚踢在胸前,将他踹了个跟斗:“放肆!朕的事,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午子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再次跪好,不住磕头,边掉眼泪边哀求:“皇上,您饶了夫人,饶了夫人吧。”

  高无庸犹豫了一下,也跪了下去:“皇上,您饶了夫人吧。”

  见状,还站着的两个也跪了下去:“皇上,您饶了夫人吧。”

  雍正怒极:“好,好!你果然有本事!才几天,就让朕身边的人都向着你了!反了,反了!你们这帮奴才,既忠心于她,杵逆朕,回头就跟过去伺候雨嫔,朕不敢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