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第6/7页)

  图雅在乌梁海人中长大,先前的主人也是小有势力的一方领主,又跟着大王子和阿格斯冷进阿尔泰山打过几次猎。小心地避开军事要地,两次遭遇盘查也都混了过去,顺利来到乌伦古湖边的行宫。

  行宫里静悄悄的,看样子这两年都没人来住过。看守的哈斯巴根也没有踪影。图雅略作休整,补充些干粮和清水,又上路了。

  也许,只有去伊犁找到大王子,才能得到王妃的消息?要不要先顺路去看看母亲和弟弟?也许他们知道些什么。去年她没回来,母亲一定牵挂着。想到弟弟的异母兄长巴图和纽伦侵略性的目光,图雅有些踌躇。

  从小,那两个人对她还算不错,可她很了解他们残忍暴虐的真面目,也清楚他们脑子里打着什么肮脏主意。她不怕他们,可担心母亲和弟弟会被他们折磨。前几次回家,王妃都派人护送,又给主人带去值钱的礼物。主人夫妇因而对她很客气,对她母亲也好了很多。巴图和纽伦也没敢有什么失礼的举动。这回,王妃失势,她一个人,一付落难窘迫的样子,会不会出什么事?

  也许,还是不要回去的好。图雅加快速度往西赶路,有些惊慌地发现头顶云层的颜色在变浓,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风雪。

  身下的马匹大概感染了她的紧张,突然站住,仰天嘶鸣。

  图雅稳住神,轻拍爱马:“不怕,我们在附近找个能避风雪的地方。”

  一句话没说完,前方也是一阵马嘶声。马蹄声渐近。

  图雅还在努力辨认马上之人,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喜交加地呼唤:“图雅!”

  “阿格斯冷!”图雅喜得从马上跌了下来,跪坐在草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图雅,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受伤了?”马的去势未减,阿格斯冷慌忙跳下来,几步赶到面前,蹲在她身旁查问。

  图雅摇摇头:“没事,我没事,没受伤。”

  阿格斯冷松了口气,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怡安呢?难道是怡安出事了?”

  “不是。怡安很好,她还在北京,我,没能带她回来。”图雅的眼泪流个不住。

  “你没事,怡安也很好,还有什么可哭的?傻丫头!”阿格斯冷放下心,笑着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拉她站起来:“你回去见过你母亲了吗?”

  图雅摇头,反手拉住他:“王妃在哪里?好不好?”

  “还好。王妃在赛里木湖。我们在那里住了半年多了。”

  “你一直和王妃在一起吗?”图雅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阿格斯冷不会让人对王妃不利。

  “王妃回来后,大王子就让我和水灵回伊犁陪伴王妃。王妃开始被禁足在伊犁,后来被转到赛里木湖。我和水灵一直跟着王妃。”

  “你又怎么到这里来了?万一你离开的时候——”

  “王妃让我来的,叫我去看看你母亲,送点东西给她男人。王妃不放心别的人去。你别怕,王妃身边还有敖其尔。”

  “敖其尔?”上一次,他给王妃惹的乱子可不小。

  阿格斯冷明白她在想什么:“他是皇帝派给王妃的侍卫,是准噶尔人,大汗和大王子都信任他。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汗好像是派他来监视王妃的,不过,他对王妃还好,很周到很仔细。有两次,阿拉布和巴尔斯跑来想羞辱王妃,都被他打跑了。”

  阿格斯冷抬头看天,云色更黑了:“我们走吧!雪下来之前还赶得到你母亲家里。路上再慢慢说。”

  两匹马生在一个马栏,一起长大,久别重逢,兴奋地亲热厮磨一番,高高兴兴地并肩奔跑起来。

  当日,索多尔扎布是想借题发挥,把楚言的势力连根拔起,据为己有,也给阿格策望日朗一个大打击。

  策妄阿拉布坦却不糊涂,知道他这个老婆的斤两。一半的蒙古人都从楚言的药材生意受益,准噶尔得到的好处更不用说。前方备战,药材也是军需,后方稳定,治病防疫也很要紧。楚言若想使坏,只需混些假药毒药进去,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破坏准噶尔的安定。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楚言的存在代表着一条后路。再说,阿格策望日朗是他最出色的儿子,哈尔济朗是他最喜爱的孙子,楚言也是他最欣赏的儿媳。阿格策望日朗死顶着不肯另娶,这个妻子在他心里的份量可想而知。眼下可不是家庭纠纷,闹内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