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国师当真是出淤泥而不染(第9/11页)

他缓步绕过架子到她面前来,负手道:“闭关的时间由本座决定,本座想闭就闭,不想闭,便可满城抓贼。”

莲灯咳嗽了一声,讪讪笑道:“这里没有贼。”

他不说话,上下打量她,莲灯才想起来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先前是礼之贼,这回变成偷书贼了。她暗中哀叹,既然逃不开,这件事早晚是要解决的,与其哀告求饶,不如拿出点骨气来,便点了点头说:“我是贼,不过罪行不算重,我觉得还有挽救的余地。”

他挑了挑眉,眼波一转别开脸,骄矜但又似乎愿意听一听她的方案。其实她离开太上神宫就认为已经逃出生天了,完全没有给他交代的打算。现在他来了,她总要有点诚意,万一他心情好,愿意救昙奴呢。

“我替国师办事吧!”她舔唇道,“国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莲灯为国师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他闻言一哂,“本座徒众甚多,挥挥衣袖四方皆动,有什么事缺了你办不成?你又能为我做什么?”

他拿话噎她,她也不气馁,一本正经道:“国师麾下都是泰山巨石,然而棱角相抵,总有中空的地方。我虽然不起眼,却未必毫无用处。国师目下想不起来哪里能用上我,我先赊国师人情,待国师想起来了,我随时听候国师差遣。”

他转过身,华美的衣角撩起个惊艳的圆弧,寒声道:“这种账是你想赊就能赊的么?你连夜潜逃,毫无诚意,叫本座如何相信你?况且我这里也不缺小石子,你对本座来说毫无用处。”

莲灯愣着两眼看他,那他究竟想怎么样?这不行那不行,她也无计可施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中原负责任的办法无非是娶,但国师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娶不了你啊。”

他猛然回过身来,脸色不佳,“你说什么?”

她吓了一跳,忙转圜道:“不是的,国师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半点要亵渎你的意思。我是说……中原约定俗成的办法,一娶了之,不都是这样嘛!国师当然和那些女郎不同,国师是一国之柱,断不肯委屈下嫁我的。我是沙漠里来的人,没宅没地……”她突然发现越说越糟糕了,心慌意乱地顿下看他。他果然生气了,那张脸白得发凉。莲灯心有戚戚焉,搓着手道,“国师……我除了为你卖命,别的当真无能为力啊……”

她啊字刚出口,见他弹指一挥,不知什么笔直飞进她喉咙,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咕地一声就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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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想这下大概死定了,绝望地捂住了脖子,“带话给阿菩,就说我今生报不了他的大恩了……”

他皱眉看着她,她穿着灰褐的缺胯袍,歪戴着帽子,纵然面孔再漂亮,那副垂死挣扎的样子也实在不敢恭维。以为他下毒要毒死她么?真想要她的命,用得着这样麻烦?他拂了拂衣袖,“闭上嘴,吵死了!你有鲛珠,可以抵御百毒,还怕什么?”

她有些后悔,“鲛珠不在我身上,我要不治身亡了。”想了想,只杀了一个张不疑,另两个还在逍遥着,顿时有点死不瞑目。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这么难得的东西,你竟然弄丢了?”

她说不是,“我让转转戴着,怕她遭人毒手。”

所以别人赠与的东西在没有知会一声的情况下转赠他人,这是她表示感激的方式?他冷冷抿上唇不再说话,只是缓慢点头,每点一下,应该会让她的恐惧更深一分。

莲灯却还木讷着,想起卧床不起的昙奴,张嘴欲求他,可是一看他的脸色,吓得把话又咽了回去。

总觉得他对她有很多不满,可是这种不满又难以表达,究竟是什么,除了聚星池上发生的一切,大概还有其他。她看他森森的眸子,看一眼浑身发冷,可不知为什么,他站在这里已经没有往日那种触不可及的的感觉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能透过那袭华美的衣袍,看到他不着丝缕的样子……

她慢慢红了脸,以前心里平静,不知脸红为何物,现在见到国师就心慌惧怕,这种慌来得没道理,也难以自持。

他起先横眉怒目,彼此一旦沉默下来,便隐约咂出了不同的味道。她不时抬眼瞥他胸前,湖上那晚的情景便在他眼前再现了,还有随之而来的淡淡的羞耻感,令他不自觉退后了一步,“你这是什么眼神?到底在看什么?”

她唔了一声,“没有什么,瞎看。”

他额角一跳,瞎看又是什么意思?抓紧了衣袖的手想抬起来遮挡,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住了。别过头提醒她,“鲛珠得来不易,太上神宫里总共只有五颗。本座赠你,是想让你作傍身之用,不是让你拿来当人情随意兜售的。你要办事,不随身携带,万一遇上兵刃淬毒,到时候怎么办?死么?还是再入神宫来求本座?”他斜眼一瞥,“本座不救无用之人,你免开尊口。还有那颗鲛珠,去要回来,不准落入外人手里。若是你不拿它当回事,就请你送还本座,免得糟蹋了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