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盛放(第2/10页)
可是现在,她只想和时樾在一起。
她从冲锋衣中拿出了时樾的手机,给父亲发了一条短信:
“我很好。不要挂念。明天一早,公安局见。”
她抬头看向时樾。
时樾向她笑着。
她拔出了手的sim卡,将卡和手机都丢在了垃圾桶里。
她挽着时樾的手,两个人从大楼的侧门出去,直接穿进了一条小巷。
两个人在寒冷的冬夜中狂奔,将一闪一灭的警车车灯、各种嘈杂的人声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这个世界上仿佛就剩了他们两个人,可以一直跑一直跑。跑得尽情肆意、跑得忘记了一切。跑到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们的时候,跑到这夜色岑寂、霓虹稀疏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南乔喘着气,看着时樾,一双眼睛明亮无比。她说:“还是跑不过你。”
时樾说:“你怎么跑得过我。”
南乔笑了起来:“等你老了,跑不动了,我比你年轻,就跑得过了。”
时樾一把把她按在了怀里。
“蠢。”他低低地说,带着一些鼻音。
两个人找了一个不用身份证就可以住宿的小招待所,开了一间房。时樾给了老板娘好几百块钱,请她帮忙将两个人的衣服都洗了,然后连夜烘干。
招待所很小,很破,完全还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风格。墙上刷着绿漆,窗子也是插销式的,只有一张小小的双人床,还算干净。
好在房间的暖气和热水很足。
南乔去了那个只为单人设计的四分之一圆的浴台。老式固定莲蓬头的出水眼很大,热水哗啦啦地往下淌,打在人身上都觉得疼。
南乔说:“一起洗。”
时樾认真地看着南乔,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地看过她了。他说:“好。”
洗完澡,两个人一身暖融干爽,躺到了床上。时樾靠在床头坐着,南乔枕着他的腿。
时樾看着闹钟,四点二十五。
只有两个半小时了。
他一下一下地摸着南乔的头发。她眼睛闭着,面色仍然平静淡泊。仿佛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轻轻地拂过她脸上的那一道伤疤。
南乔说:“你怎么回来的?”
时樾说:“你想听么?”
南乔说:“我想听你说话。”
——不停地说。
时樾说:“那我讲长一些。”
“我在天津。看到你手环的GPS定位信息后给温笛打了电话。”
“我没有买票,上了一辆京津城际快轨,差点被乘警抓起来。但是我补票了。”
“然后出了南站,我上了一辆出租车,付了他一千块钱,让他给我开。”
他淡淡笑着说,“司机要吓死了。他骂了我一路。”
“我赶过来,花了五十三分钟,是不是很厉害?”
南乔“嗯”了一声。
又安静了。
南乔问:“然后呢?”
时樾说:“我给你讲这几个月我遇到的故事好不好?”
南乔说:“好。”
于是他开始讲。
他很少主动说这么多话。他会说让女人心花怒放的话,但他不觉得他会讲故事。
他看见南乔一直沉默地听着,修长的眼睛半睁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他大腿上线条分明的肌肉。
时樾问:“是不是很没意思?”
他知道她这样跌宕起伏的一天下来,已经精疲力竭,很困了。但她还撑着。
南乔说:“小树。”
时樾一下子没有听懂。“嗯”地又问了一声。
南乔又说:“小树,睡前故事。”
她的表达已经很破碎了。可是时樾听懂了。
他拿起她的一只手,压在了唇边。他鼻子中有些发涩,他说不出话来。
他和她都没有提起今天的事情。
她没有问他,一个小时以后要经历什么。
她没有问他,倘若常剑雄不肯承认那支枪是他的怎么办。
她也没有问他,今后怎么办?今后怎么打算。
她都知道。
可是她给了他一个最肯定的回答。
小树,她要他的小树,她要他将来给她栽一棵小树,讲睡前故事给小树听。
一个女人……这样的女人。他还要祈求什么。
他吻她的手指,说:“睡吧。我喜欢看你睡觉的样子。”
南乔说:“唱一首歌吧。郄浩说,你会唱歌。”
时樾的眼睛也有些涩。他说:“好。”
于是他唱。
他的嗓子很低沉,平时是醇厚的,这时候却带着一点沙哑和滞涩。
他唱:
“怎么会迷上你。”
“我在问自己。”
“我什么都能放弃。”
“居然今天难离去。”
“我总在伤你的心。”
“我让你别当真。”
“因为我不敢相信。”
“你如此美丽。”
“而且你可爱至极。”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