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天恋视角3(第3/8页)
这是我第二次看他舞这套剑法,也是最后一次。
我想起了白日里,庭院中,同一个地方,那一场惊艳人心的琴心剑意,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剑势都配合得天衣无缝,仿若天作之合,共生了千年一般。
而此时此刻,没有了《思归》的筝音,他一个人在清冷的月色之下,寂寥的舞这一套剑势。
每一个动作都做到极致,尽善尽美,然而却始终有一股极浅极淡的气息萦绕着他的身影,是悲伤,亦或是脆弱?
一套剑势舞完,他久久的凝视着自己手中的长剑,隔了太远,他的表情我看不真切。
那柄“湛卢”我是知道的,是他从不离手的名剑,当日我与他大婚的时候,我曾将齐越王室世代相传的“玉柄龙”赠于他,他微笑着收下了,可是贴身用的,依旧是这一柄“湛卢”。
青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得响声来到了他身边,他似是吩咐了他一句什么,青荇便折转身回房,不一会竟然拿了“玉柄龙”出来。
他接了过去,一手握“湛卢”,一手握“玉柄龙”,慢慢的在庭院中踱步。
然后,忽然的举臂用力,在所有人都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手中的“湛卢”和“玉柄龙”,已经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碎成了两断。
青荇完全骇住不知动弹,而他独自一人,手持那柄断了的“湛卢”,来到那颗古树之下——他最后一次与她琴剑合鸣的地方,将剑深葬。
转身,他对着青荇重又吩咐了几句,青荇迟疑了一下,却抵不过他的坚持,仍是转身回房,不一会,从房中搬出了一把又一把的秦筝。
当他亲手将那一地秦筝点燃的时候,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心这么疼是为了什么。
他淡淡的拦住了想要冲上去抢筝的青荇和听得动静赶来的官衙守卫,异常安静的注视着熊熊的火光,然而却终究是没有忍住,飞身冲入烈焰当中,抢出了那怎么也割舍不下的一把秦筝。
他的手指,在已经焦了的紫檀木筝面上缓缓摩挲,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灼人的高温一样。
那一把筝,他曾亲自上弦打磨,她曾亲手拨弦弹奏。
其实此刻,他手中的筝,已经被火烧毁了一小半,不能再继续弹奏了。
可是,没有关系,他本来,也就不会让任何人再去触碰这一把筝。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不想再看。
我去告诉他,是我让他姐姐离开的时候,他正将那柄断了的“玉柄龙”,差人送给齐越最好的铸剑师修复。
我告诉他,不管他相不相信,原本他姐姐就有离意。
我告诉他,我不愿意我们之间因为这件事产生任何隔阂,所以我亲自来向他坦白,如果他要怪我,或者想要知道什么,我希望是由我亲自回答,而不是经由旁人的扣。
他看着我,眸光沉静,并不见任何多余的情绪,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我让你觉得不安,是我的错,可是你相信我,我一直都在尽力去做一个好丈夫,日后,也会尽力去做一个好父亲。我会把整个天下,捧到你们面前。
不是不感动,可是心底的那一丝酸涩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是因为,你永远也没有办法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所以你才会想要用整个天下来补偿,是不是?
我冰没有让这样的情绪在面上显露一丝一毫,我也不会让它占据我的心房太久,我只是对着他含泪微笑,说,对不起,我明白,我一直都相信。
我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此刻拥有他的人是我,为他生儿育女的人是我,将来与他一同俯瞰这秀丽河山的人也只会是我。
其他任何不相干的人和事,我都不会让它们来干扰我,破坏我的幸福。
我们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到我常常问怀疑,那个女子是不是真的曾经闯入过我们之间。
如若不是那一次,我撞见,他一个人对着那烧焦了的半面筝,长久出神的话。
我问青荇:“驸马常常这样吗?”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复又急急的替他的少爷解释道:“公主,你不要怪少爷,他只是因为……”
我微笑着止住他:“我明白,我不会怪他,我现在所想的,只是怎么样打赢这一场仗,如此而已。”
齐越与南朝的这一场战争,严酷而浩大,持续多年。
每一个小小的战役,我们都赢得万般不易,但是所幸,我们一直在前进。
我不知道做了皇帝的南承曜,何以对这场战事如此的漫不经心?
我曾经听潋提过,他是百年难得一样的旷世名将,可是在战火纷飞的如今,在我们一步步逼近南朝国都的如今,他依旧以一种无所谓的姿态,深居在上京紫荆宫中,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御驾亲征的打算。
而据上京那边传来的消息称,他即便是在朝堂之上,也从来都是,只准奏,而不做出任何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