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夜(第8/11页)

褚青蘅不由得失声道:“什么?”

毫不夸张的,她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上午来做过笔录的就是那位被分尸的少女的年轻母亲。她曾看见仪容镜里面,她们相像的背影,那影像似乎就快完全重合在一起。

萧九韶坐正,对司机道:“劳烦你,掉头回去。”

这个时间点,能立刻召集到的法医也就只有他们两个。

待他们出车赶到现场,案发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那是老城区的一幢居民楼,楼龄近三十年,周边还有未拆的城中村,热闹非凡但人口流动量庞大。

褚青蘅还是第一次到案发现场,她负责病理,一般都不用到现场。

刑侦的刑闵刑队比他们要早到十五分钟,他把褚青蘅直接忽略,只朝着萧九韶点了点头:“可能是连环作案,你上去勘察一下。”

这幢老式的居民楼没有电梯,褚青蘅带着工具一口气跑了六层楼,案发的单元房在狭窄的走廊尽头,墙壁边摆放着一排杂物,门口也有人守着,看到他们,便拉开了警戒线寒暄了一句:“萧科,你们来了。”

萧九韶简短地问:“在哪里?”

“就在客厅。”

萧九韶点点头,把工具箱放下,从里面取出橡皮衣和手套,一丝不苟地穿戴。

那人看着褚青蘅,露出一个苦笑:“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褚青蘅知道那个场面必定惨烈,而那个死者还跟她的体型骨骼十分相似,之后要看到的景象不但会恐怖,还会让人无比不舒服。她戴好塑胶手套,深深吸了口气,穿过封锁线。

死者安安静静地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被摆成一个难以形容的姿势,她的身体被利器剖开好几段,骨断面边缘整齐,周围的地板满是肠液和鲜血。

褚青蘅顺着死者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好有几张凌乱的扑克牌散落在地上。

“死者,女,青年,尸体不完整,从可见的肢体部分,可以看见螺旋状锯痕,尸体被移动过,此地点并非案发第一现场。”萧九韶口述了两句,忽然转头看着她。褚青蘅这才反应过来,在记录本上记下他的口述内容。

“残尸重不超过40千克,从重要器脏看,没有重大疾病表现。”他动手将尸体翻动一下,示意她看腿上的锯痕,量出每道痕迹的长度,判断深浅及是否破坏了血管。褚青蘅飞快地记录着,她不是萧九韶那个科室的,现在却被他毫不客气地指挥着,这种感觉可真不好。

“心脏瓣膜关闭如常,冠状动脉无明显异常。”他呼出一口气,“尸僵四个加,剩下的要回去再说了。”

守在门口的人员探进头来:“萧科,你那个外号果然没夸张。”

外号?毒手三千屠吗?

褚青蘅笑了下,忍不住问:“那边的扑克牌是什么意思?”

“咦?你说那个扑克?之前刑队也提到过,有可能只是被害者之前打过牌吧。”

褚青蘅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飞快地在纸上写下:2,3,A,9,2,Q,4,2,A,3,A,7,8。

下了楼,萧九韶拿过她的记录本要补充数据,正好看到她记着扑克牌的那一页,便问:“你有什么想法?”

褚青蘅凑近过去,提笔点在那几个数字上:“如果这些数字代表26位字母的排序,那么第一张和第二张扑克连起来,代表在26位字母表上排在23位的W,A就是字母A,9表示字母I,2是字母B……”

“2和Q连起来,看作20,是字母T。”萧九韶接过她手上的笔往下写,“2和A代表21,是字母U。”

“Wait 4 U?”褚青蘅只觉心跳加速,“那后面四张牌,就是3,17,8,代表——”他们挨得极近,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轻呼的气息拂面而来,可她却完全感觉不到此时此刻的暧昧,整个人就像是被浸在冰水中,寒气直往上冒。

这三个数字代表CQH三个字母,而她的名字褚青蘅的拼音首字母也正好是CQH,难道这只是个巧合?

她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明天正好轮到我调休,要是需要我加班,就再打电话给我。”

萧九韶欲言又止,陪着她走到楼下:“我还是送你回去,晚上一个人不太安全。”

褚青蘅看了看表,笑道:“刚才说错了,应该是我今天调休,现在都凌晨三点了,做坏事的人也是要休息的。”

萧九韶也微微笑了,他笑起来还有酒窝,简直一扫之前那股萧冷之气,让人有点酥酥麻麻的。

走到楼下,有刑侦人员正在给夜班归来的住户录口供,连续发生两起凶杀案件,情节又极是恶劣,已经算得上大案了。如果不能破案,他们都得这样加班下去了。

那个正在录口供的女子抬手拨了拨背包的肩带,又撩了一下垂落下来遮住眼睛的刘海,无意识地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她转头的一瞬间,脸上露出了惊惶无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