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4/6页)

全家这一乱,真非同小可,当大家确定靖萱是跑掉了之后,文秀就不顾奶奶的暴怒,放声痛哭起来了。她不相信靖萱能这么狠心,不相信她不要爹娘,更不相信她会抛弃了这个家……哭着哭着,难免又想起死去的几个孩子,更是哭得惨烈。奶奶一滴眼泪也没掉,只是气得脸色发青。当牧白和雨杭回来说,卓家全家都不见了的时候,奶奶才崩溃地倒进了椅子里。

这样强大的一记闷棍,打得曾家三个长辈完全失去了招架之力,平日精明能干的奶奶,此时躺在椅子里,不住地猛咳,本来就在感冒,似乎突然严重了好多倍。雨杭赶快帮她量体温,果然,发烧到三十九度。雨杭立刻给她开药,她“唰”的一声,把药瓶挥打到地上,药片滚得一地都是。奶奶高高地昂起头来,大睁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她一面喘着气,一面沙哑地吼着:

“给我去找!发动所有的工人,家丁,店员……能发动多少人,就发动多少人,发动不了,就去给我雇人,多少钱我都不在乎!他们这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目标显著,不可能找不到!”奶奶的拐杖,重重地跺着地,发出急促的“笃笃”声响。“可恶极了!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全家出动来拐走靖萱,简直是丧心病狂!我不找回他们,誓不甘休!去!牧白,雨杭,别给我站在这儿发愣!去!去码头问所有的船,去每条公路打听,去给我翻遍安徽的每一寸土地,不把他们逮回来,我这个老太婆也不要活了!”

奶奶如此激烈,使梦寒胆战心惊,情不自禁地,她看了雨杭一眼,雨杭飞快地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就和牧白匆匆地出门去了。

到了晚上,各路人马纷纷回来,所有的搜寻都是白费,一无所获。奶奶不可置信地说:

“怎么可能找不到?难道他们几个会飞天遁地不成?”

“奶奶!”雨杭强作镇定地说,“这白沙镇四通八达,水路有水路,旱路有旱路,最麻烦的是,还有山路!如果他们存心躲在人烟罕至的地方,上了哪座山的话,那就怎样都找不到的!咱们安徽山又特别多,不说别的,那著名的黄山,就不知道有多大!”

“上山?”奶奶一怔。“不会吧!那秋阳念了一肚子的书,跑到山里去干什么?他不是很有才气吗?不是想扬眉吐气给我看吗?他这种人,才不会把自己埋没在深山里!我不信!他们会去大地方,大城市……对了!马上派人去北京!一定在北京!那卓秋阳不是在北大念书吗?他一定处心积虑了好多年,今天的行动,大概早就有预谋了!明儿一早,就给我派人去北京!”

雨杭暗暗地抽了口冷气,这曾家的老奶奶,实在不是等闲人物!幸好他们没去北京。

夜深了,怎样都无法再找了。大家筋疲力尽地回房休息,奶奶也吼不动了,叫不动了。吃了退烧药,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又是一天疲如奔命的搜寻。牧白也派了几个得力的伙计,立刻动身去了北京。但是,大家都知道,找寻得到的希望十分渺茫。即使知道他们藏在北京,可北京地方那么大,哪儿去找这几个人?何况,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两个人想必生米已煮成熟饭,就算找到了,又要把他们怎么办?牧白见雨杭找得十分不起劲,心里也明白他宁可找不到。不禁后悔当初没有听雨杭的,干脆让他们成了亲,不是免得今日的伤心和奔波吗?人的悲哀,就在于永远不能预知未来。他忽然就觉得自己老了十岁。看着雨杭的眼光,竟总是带着点哀求的意味:千万千万,不能再逃掉一对呀!他心里的沉沉重担,几乎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了。

第二天晚上,老尤再也熬不住,去了奶奶的房间,禀告了靖萱失踪那晚的大事,梦寒和慈妈带着书晴都在花园里!

奶奶这一惊非同小可,思前想后,不禁暴怒如狂。她直接就冲进了梦寒的房里,拐杖一跺,厉声地问:

“你说!靖萱是不是你给放走的?啊?”

梦寒脸色大变,脱口惊呼着:

“没有!没有啊!我……我怎么会放走靖萱?这话从何说起?”

“慈妈!”奶奶大喊着,“你给我滚过来!”

慈妈面无人色,浑身簌簌发抖。

“说!”奶奶怒瞪着慈妈,“前天晚上,你和梦寒带着书晴在花园里做什么?掩护靖萱逃走,是吗?给她开门关门,是吗?别说不是!你们已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老太太……不……不是啊……”慈妈抖得言语都不清了,“咱们是……是出去散步……散步……”

“散步!”奶奶吼得好大声,“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吗?”她用拐杖一指梦寒,“你给我从实招来,他们去了什么地方?我现在都明白了,她会停止绝食,就是你在给她出主意,你放走了她!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下贱女人!咱们家就败在你手上,毁在你手上!当初若不是你冷若冰霜,靖南不会死于非命,今天若不是你穿针引线,靖萱不会和人私奔!你这个心术不正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