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4页)
群众议论纷纷。小小声地谈论着今日的寡妇,就是去年的新娘。大家对于红白相冲的事,记忆犹新。这种诅咒,居然应验,大家就不能不对老天爷肃然起敬。个个都表情凝重,面带畏惧地看着曾家的人,送走他们仅有的一脉香烟。从此,曾家就没有男丁了。
卓家的人,也在送葬的队伍中,怀着无限的悲哀和忏悔,跟在队伍后面哀哀哭泣。他们不是为靖南哭,他们为梦寒哭。在他们那简单的思想里,深深以为,都是当日的烧花轿,才造成今日的悲剧,认为那方晓东不是凶手,他们才是凶手。对于当日的一语成谶,他们简直不知道要怎样悔罪才好。
雨杭也在队伍里,他悲痛而机械化地走着,眼光不由自主地看着走在前面,披麻戴孝的梦寒,他依稀看到一身红衣的梦寒。那天,有一阵奇怪的风,吹走了梦寒的喜帕……那天,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那天以后,也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而现在,仅仅一年零三个月,梦寒,从曾家的新娘,变成了曾家的寡妇。世间,怎有如此苦命的女子?
奶奶,被牧白和文秀搀扶着,一步一个颠踬,一步一个踉跄,泪,糊满了她那遍是皱纹的脸。牧白和文秀更是泪不可止,白发人送黑发人,情何以堪?三个老人,步履蹒跚,彼此扶持,随着那白幡白旗,走在那萧飒的秋风秋雨之中,真是一幅人间最悲惨的图画。
白沙镇的人,都忘不掉曾家的婚礼。白沙镇的人,更忘不掉曾家的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