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公杀了相公(不)……(第2/3页)
刘恩就真的不敢动了。
五秒钟之后,赵受益收回手指,刘恩的眼神从迷茫逐渐转向清明。
赵受益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刘恩?”
刘恩恭敬了低下了头:“请吩咐,宿主。”
赵受益说:“还是叫我小殿下吧。”
“是,小殿下。”
“寇准和刘娥下一步要做什么?”
“奴婢不知,皇后并没有把计划告知属下。”
“行,”赵受益点头,“以后注意留意皇后的动向,她有什么吩咐,一定要告诉我。”
“是。”
“走吧,回去吧,”赵受益搓搓手:“有点冷了。”
立太子的事情已经定了,明旨在第二天早朝时宣读完毕,从此赵受益就是大宋名正言顺的储君,将要搬到东宫居住。
朝堂上,众人欢欣鼓舞,都为大宋江山有后而庆幸。
唯独宋真宗赵恒坐在御座上,神情恍惚,似悲似喜。
他低下头,满朝公卿喜气洋洋。他转头看,皇后刘娥也在微笑。
他不知道赵受益会是什么表情——那个孩子知道自己是太子了,会高兴吗?会开心地叫他爹爹吗?
他忽然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了起来。
他用太子之位换来的,真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吗?
他不明白。
下朝之后,他又一次来到了后宫。
他是来找任美人的。
任美人还是那样扶风弱柳般的资质,只是似乎比从前更添一股苍白憔悴之感。
而宋真宗却并不在乎那么多了——他已经不在乎眼前之人到底是谁,他只追求那一份真实感。
他第一次在白昼里临幸了任美人。
平常的他,即使在白天找任美人饮酒唱曲,也从不在白昼临幸,以免被后世史书记上一笔白日宣淫。
而此时的他,选择暂时忘却这些事。
这一天的他过得很快乐,之后的三个月他也很快乐。
三个月后,任美人依旧苍白着一张美丽的脸庞,来到他的面前,告诉他,她怀孕了。
宋真宗的脸顿时变得和她一样苍白。
任美人把这件事告诉宋真宗,原本是寄希望于宋真宗能帮着她向刘娥隐瞒,但宋真宗沉默了片刻,选择了把这件事告诉刘娥。
宋真宗固然算不上是个聪明人,但他知道,他既然已经选择了刘娥和赵受益,那就必须一直坚持下去,不能中途反悔。
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后悔了。
刘娥听说了这个消息,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如果是三个月前,听说任美人怀孕了,她可能还会心慌一阵,但此时的她,内心无比的平静。
不是因为自己的养子已经入主东宫了,而是因为皇帝已经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她选择让任美人回到自己的宫殿安心养胎,同时赐下了无数的药材补品。
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她都会让他活下来。
又过了数月,任美人进了产阁,诞下一女,母女平安。
但任美人素来体弱,生下一女大耗精神,没出月子,就受风亡故了。
听说任美人故去的消息时,宋真宗正在把玩一块白玉如意,听完小黄门的回话后,沉默良久,“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血溅到白玉上,如雪中腊梅,触目惊心。
宫里死了一位美人,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宫里从来不缺美人,更从来不缺死人。
但宋真宗病了,一病不起。
召来太医,太医诊出来的,是郁结于心,肝火上旺。
但眼下四夷和睦,八方宾服,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外有忠臣良将,内有贤后良储,妃嫔无数,环肥燕瘦,陛下儿女双全,享尽天伦之乐、齐人之福,既然如此,皇帝又怎么可能郁结于心呢?又怎么可能大动肝火呢?
所以太医说,天气寒凉,陛下偶感风寒,先吃几剂药吧。
于是就开了药,开了一些当归、陈皮、白芍之类的药材,温温和和,不伤身,不出错,不妨人,也不治病。
反正太医的心意到了,皇帝也喝着药,皇后摄着政,太子跟寇师傅读着书,大家都有事情做,大家都很满意。
第二年开春,皇帝封寇准为集贤殿大学士,等同于拜相。
寇准复相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个叫丁谓的人贬为崖州参军。
此时的丁谓尚未拜相,然也位高权重,忽然贬为这样一个外放的小官,不合常理,也不近人情。
宋真宗不问朝政,丁谓选择向皇后刘娥求救。
然而一向支持他和寇准打擂台的皇后居然默许了寇准的举动,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于是丁谓黯然出京,在去往崖州的路上落水而亡。
除此之外,朝堂上再未有什么变动。
又过了三年,此时皇帝已经病了四年出头,太医的药也开了四年出头,君臣佐使一味也没有变过,正如皇帝的病情也一直没有变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