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魏渊的往事(第5/7页)
夜风呼啸,带着丝丝刺骨的寒意。
许七安轻声道:“你说的没错,以前我能意气风发,是因为我有太多的依仗。魏公总能帮我摆平朝廷方面的压力,帮我挡住官场上的阴谋阳谋,给我最好的资源。
“我有什么疑问,有什么困难,有什么不解的困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他。包括当初紫莲妖道锁定我……
“魏公统统都替我摆平了,有他在,我做事就无所顾虑。斩杀国公后,皇帝对我一忍再忍,现在想来,不止是因为监正,其中也有魏公的在为我遮风挡雨。他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全京城都知道我是他倚重的心腹。皇帝也得忌惮他。”
“可他突然说走就走,我,我很痛心,很茫然……”
那道身影依旧笔挺,但在李妙真眼里,却又显得孤单。
细数下来,乍一看他外挂很多,靠山很多,其实真正能依靠的,只有魏渊而已。
监正目的不明,信不过。神殊借他躯壳温养断臂,说沉睡就沉睡。只有魏渊,会不计回报的有求必应,为他遮风挡雨。
他的风光,他的声望,他的意气风发,都是建立在有人为他抵挡压力的前提下。
李妙真咬了咬唇。
顿了顿,他声音嘶哑的说:
“根本不会有援兵,先帝肯定会从中阻扰,一拖再拖,即使最后有援军到来,这些人也看不见了。可我不敢说,我一说,军心就彻底涣散了。
“可我确实打不过努尔赫加,那些普通士卒,什么都不懂,天真的以为我所向披靡……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原来那个男人对他真的这么重要啊,重要到失去了那个男人,他的瞬间垮了。
他是守城士卒们的信仰和依靠,可他的依靠呢?
他的依靠坍塌了,他变的慌张,变的惶恐,变的不自信。
再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
李妙真走了,带着黯然和失望。
许七安坐在城头,眺望着远方夜色。
远处篝火熊熊,星罗棋布。
火光中,隐藏着一位位刽子手。
他在凄冷的夜里中凝立许久,摸出了魏渊的信。
魏渊死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熄灭,终于可以看遗言了。
……
“许七安,不出意外,这是我的绝笔。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残酷。
此次带兵出征,是为了封印巫神,儒圣当年封印巫神,涉及到超品的一个隐秘,我不能在信里告诉你太多。儒圣逝世后,一千多年来,巫神积蓄力量,初步冲破了封印。
这对中原,对人族,甚至对九州,都是一场灾难。儒家衰弱至今,已无力封印巫神。自山海关战役后,监正便不问世事,我始终看不懂他想做什么。
大奉国力衰弱至今,封印巫神,舍我其谁。我辈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你说的,赵守带我去过亚圣殿。
说的真好,不愧是我选中的继承人。
此战后,巫神教或许会倾力反扑,我仿佛预见了襄荆豫三州血流成河,他们是为了动摇大奉的气运,与先帝里应外合,散去大奉最后的气运。
以你的能力,想必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吧。你是我看重的人,我对你始终抱着最高的期待。
中原动荡已在所难免,你是大奉最后的希望,大奉一半气运在你身上。如果你心里有了某个决定,你去找赵守吧,我有东西在他那里。”
许七安视线似乎模糊了,他翻过这页信纸,看向第二页。
……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往事吗,人生不如意事十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便与你说说这二三。
我祖籍豫州,父亲是豫州知府,四十年前,巫神教攻陷襄荆豫三州,彻夜不息的屠城。我全家死在了那场屠杀里。
母亲把我推进枯井中,得以逃过一劫。我在井中吃着苔藓和虫蚁,躲了七天才敢出来。巫神教撤兵了,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和尸骨,我亲手埋葬了家人。
那时候浑浑噩噩,不知道人生该如何走下去,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但仇恨的火焰支撑着我咬牙撑下去,我徒步走了数千里,去京城投靠了上官家。
上官裴是我父亲的至交好友,也是同窗,两人年少时结伴游学,曾遭过山匪,是我父亲舍生忘死救了他一命。
来到上官家的第一天,我相逢了一生中的挚爱,那是一个美好的春天,鲜花开满花园,空气中夹杂着让人舒心的芬芳。
树影下,有姑娘拈花微笑……那一刻,我如遭雷击,这将是我一生要守护、珍惜的姑娘。
她叫上官惜雪,也就是后来的皇后,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此生求而不得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