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点灯(第2/2页)
不过是拂袖间一带,木窗又重新阖了起来,他伸过手捏紧了沈羡的下巴,仔细端详过她的温和眉眼,方才冷淡的说了一声,“无人可及她颜色。”
却被她在余光中瞧见了他手臂上遮掩不住的许多道伤痕,都是一些陈年的旧伤了。
裴贽瞧见了她的目光,收回了手,平淡地笑了一声,“怎么,沈姑娘如今还以为寒云寺是什么吃斋念佛的慈悲处么。”
“是卫氏?”
裴贽重新拾起方才雕刻了一半的木牌,被血珠和雨水洇染了大半的木牌已经雕刻好了纹样,只余下空白处,也未曾题上名字。
他并不再回答沈羡的问题,只是反问道,“沈姑娘这样聪明,也寻不着先帝遗诏在何处,你说那叫卫衡的,是为了什么呢?”
沈羡怔了怔,一时间也无话可答。
没有人知道卫衡将先帝遗诏藏在了何处。
“罢了。”裴贽淡淡叹了一声,“不能替她寻到先帝遗诏,见到她怕是又不愿意给我好脸色瞧了。”
他捡起案上的那柄纤细的锋刃,随意在木牌上雕琢了几个字眼,也不再仔细打磨,信手弃在了案上,便重新回过身,瞧着沈羡笑了笑。
面目中似乎又恢复了沈羡推门时见到的平静与淡然,他手指间轻轻用力,那柄锋刃便断作了两截,划伤了他的指尖与手掌,他也不在意,说道,“便要劳烦沈姑娘替我叩开藏经阁的门了。”
沈羡握着手指,问道,“你想要动赵绪?”
裴贽掌中带血,抬手握住了她削瘦的肩膀,挟持着她向外头走去,听到她的问话,极淡的讽笑了一声,“是你的宣王殿下,请我入翁才是。”
“大约是没有想到,沈姑娘会下这一趟山罢。你瞧,这个世上,不论是多好的棋局,总会生出变数的。”
他向着外头喊了一声卫闵,便见到方才为沈羡引路的那个小和尚低头匆匆而来,手中还握着沈羡予她的那柄竹伞。
“大人。”
“把人都叫上罢,这一天终归是到了。”
那个叫作卫闵的小和尚,低头应了一声,又抬头瞧了一眼沈羡,想了想,要将手中的竹伞还给她。
沈羡愣了愣,便听得那个小和尚低声说道,“沈姑娘方才说,风雨将摧,竹伞不能蔽之。”
见沈羡不接,小和尚便将手中的竹伞小心地靠在了禅房门外的墙边,向着她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方才钻进了雨帘之中,大约是得了裴贽的吩咐,叫人去了。
“该走了。”
裴贽瞧了一眼檐外的风雨,松开了对沈羡的桎梏,不甚在意的一笑,“前头是归路,沈姑娘先行罢。”
沈羡抿了抿唇,迎头走进了嘈嘈的大雨之中,裴贽跟在她的身边,一路行至那道纵长极远的台阶面前,便听得山顶一声晨钟响起,传至山脚下时,竟已然要被那杂乱的雨声遮盖了过去。
裴贽脚步未停,面目间都是漠色。
沈羡与他一道缓缓拾级而上,如同天地间的渺小蜉蝣,莫名就生出了一些朝生暮死的悲凉之感。
藏经阁并不在山顶,而在山腰,如今大门紧闭,俨然是无人的模样,沈羡站在门前,裴贽立于他的身旁,山下密集的脚步声渐渐簇拥而来,以卫闵为首的许多僧人,手中持着刀剑,沿着石阶一路追随而来,严阵守在了藏经阁的外头。
裴贽笑了笑,在她的身旁低声说道,“沈姑娘可曾听过前朝那首诗,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沈羡眼底动了动,还未曾应声,便听得他以一种极为淡漠和决绝的语气,徐徐说道,“而我的一生,却困顿于光阴。”
似乎也不需要得到她的回应,裴贽便抬手敲了敲藏经阁的大门,平静道,“宣王殿下,我与沈姑娘一道,来见一见殿下。”
藏经阁的大门应声而开,玄深立在门后,依旧是那副岁月沟壑了全部眉目的模样,身旁是面容仍然有些苍白的赵绪。
他瞧见沈羡肩头被鲜血浸过的衣衫,眼底刹那间浸过寒意,冷冷瞧了裴贽一眼,“你竟敢伤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一个并不话痨的渣作者,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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