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等到风景都看透(下)(第2/4页)
低扣的帽檐下,那双眉即使在梦中,依然微微蹙着,飞机随气流稍一颠簸,他就猛然睁开眼睛,困顿地环视着周围,再轻轻阖上眼皮。
睡得很不安稳。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醒醒睡睡,脑子里混沌一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到飞机将要降落前,空姐用甜美的声音在做着降落前的播报,他才摘了帽子,手指拨弄着睡乱的头发。
想到年画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到达大厅,心下蓦然柔软起来,一路上抿得笔直的唇线才稍微有了点温柔的弧度。
巨大的轰鸣声中,飞机缓缓进入跑道。
……
顾天北起身,反手将帽子戴好,开机。
几乎在手机启动的同时,电话就进来了……
……
到达大厅B5出口。
年画提前十几分钟就离开休息区的座椅,在大厅里踱来踱去。
心下的期待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由隐隐到清晰,逐渐随着不断加快的心跳声叫嚣起来。
自打开心结后,他们还从没有这么长久地分别过,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眼下,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要来了,仿佛过路每个人的脚步,都不偏不倚踩在她心上。
躁动。
陆续有拖着行李箱的旅客从走出来,年画翘首以盼,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目标。
可惜,看了五六分钟,连一个可疑目标都没看到,要找到一个能与他相似的好看身形,实在太难。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年画踮脚踮地脚踝都发麻,依旧没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就在她开始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瞳孔中遥遥走入一个颀长的身影。
黑色及膝羊毛大衣,黑色修身长裤,内搭高领针织毛线衣,简单纯净的款式,利落又出众,就那么低头远远走着,都是一幅一帧祯放大的风景画。
年画自看到他的那一眼,眼睛里就再也看不下别的东西。
目之所及的,只是他逐渐靠近的身影,他帽檐下清澈的桃花眼微微荡漾,深深地盯住她。
眼睛里,也只有她。
心里那些狂躁的声音渐渐销声匿迹,只剩下一片柔软的安宁,年画安安静静站好,看着那眉眼精致的男人,迎着光,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沉默地,将她拥入怀中。
太过久违的一个拥抱,久违到年画嗅着他身上的温暖气息,忍不住鼻头发酸。
顾天北将下巴贴在她□□出的脖颈处,习惯性地磨蹭下,轻轻慢慢地,印上一个吻。突如其来的电流便顺着皮肤的毛孔,一路沿毛细血管分散,瞬间游走进全身每一个细胞。
她双手紧紧攥住顾天北的大衣,听到他几不可闻吸了下鼻子,声音瓮瓮的,传到她耳中,微微有些发涩,“下飞机前,我接到一个电话,主治医师打来的。”
年画提着口气,听下去。
“他告诉我……”他停顿下,深呼吸,“他告诉我,与姐姐匹配的□□,找到了。”
“……”年画倏忽瞪大眼睛。
“年画,我真开心。”顾天北一字一顿的,压制住声线的波澜,“……我真的很开心。”
小姑娘急不可耐地从他怀里钻出来,亮晶晶的眸子去寻他的眼睛,“真的?”
顾天北轻轻点头。
仿佛不敢相信般,她再次确认:“真的找到了?”
“嗯。”
顾天北手指抚上她在他怀里拱乱的头发,微垂了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眼中阴霾全散,水光潋滟。
“真的。”
他眼尾微微扬起,扬出一个淡淡的笑纹,紧抿的唇角慢慢上翘,打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偏头笑出来。
这副经历过人生风霜雨雪的容颜,敛去沉重岁月,依旧风情云淡,纯净无暇,笑得如天真的孩童一般。
那是独属于顾天北的,最好看的笑容。
年画的双手不自觉收紧,再松开,慢慢捂住嘴巴,和他对视着,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里面,盛着柔美月光。
她跳起来,单手勾住顾天北的脖子,在步履匆匆、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中,仰头吻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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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系列严谨的术前检查和准备后,手术的日子敲定在十二月十日。
上午十点钟,年画陪着顾天北将顾天音送进手术室。
手术室外,年画将手塞进顾天北的衣兜里,在里面,和他十指交握,紧紧交缠。
顶尖医院的专家主任主刀,手术进行地比意想之中还要快。
理所当然地,手术成功。
一天一夜的漫长等待后,顾天音缓缓苏醒,模模糊糊的第一眼,看到三个静站床头的身影。
顾天北、年画、还有钟晴。
满满的感动萦绕在心里,让她一时间有些失语,这一刻,夜深人静,他们互相平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离不弃的相守、劫后余生的感动,彼此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