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河山文物卷胡笳(第2/3页)
傅眉想到了自己在幽囚之中,那种患得患失、烈火烧心的感觉,知道褚仁说得有道理,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帮你送去就是,但收还是不收,还要看王爷的意思。”
褚仁点头,“嗯!你要小心些个,若看守太严进不去,也不要勉强,安全最要紧。”“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傅眉点点头。
东城,石大人胡同,贝勒府。
傅眉伏在一处人家的屋脊上,一动不动地待了一个多时辰。
贝勒府大门紧闭,门口设了栅栏,由两个兵丁守着。另有两个人,时不时沿着府外围墙巡视一圈,此外便再无看守了。
云遮住了月,四下里骤然黑了下来。
傅眉几个纵跃,来到墙根的暗影里,攀着墙头,身子一提,便像一片落叶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了贝勒府。
府中一片黑,树影幢幢,只有一间屋子,里面有灯光透出来。
傅眉一步、一步,蹑足靠近。
逐渐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敏儿这笔字,可真难学,总也写不出他这样的神韵来。”是齐克新的声音。
“八哥,夜深了,早点歇着吧……”听上去,像是古尔察。
“你若倦了,先去睡吧……我自打大前年落下这失眠的症候,也没睡过几个囫囵觉。太早歇下也是睁着眼睛胡思乱想,反倒不如练练字,心还能静静。”
“什么人?!”古尔察沉声喝道。那声音,在暗夜中听上去,显得尖锐而诡异。
“我!傅眉。”傅眉也沉声答道。
门开了,古尔察抢出门来,一把把傅眉拉了进去,“你怎么来了?!”
傅眉抬眼去看室内的这两人,见古尔察白了,也胖了,剃去了胡子,显得有些臃肿。齐克新的相貌没有大变,只是苍老了许多。也许是夜已深还未安歇的关系,两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倦。
傅眉对齐克新施了一礼,说道:“我们此番是上京来拜谢龚鼎孳的,仁儿不放心两位,让我潜进来看看。
“敏儿……他好吗?”齐克新颤声问道。
“他很好。”傅眉点点头,又道,“在下略通医术,可否容在下为王爷把把脉?”
齐克新微笑颌首,把手腕伸了过去。
傅眉把过脉,又看了看舌苔,说道:“王爷这失眠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忧思伤脾,心神扰动,不易入眠而已。倒不用服药,我这里有个行气导引之法,很是简单,我写下来,王爷每日睡前照着做一遍,便易于入睡了。”
傅眉说着,便拿起桌上的笔来。却看到桌上摊开着一幅册页,是大草的《孝经》,正是褚仁手笔,旁边另有一纸,写得也是草书的《孝经》,却是很没有章法,想必是齐克新临的。旁边还有三个折页,其中两个分别是爹爹和自己的小楷《南华经》和《孝经》,另一个,则是《金刚经》,也是小楷,一看便知出自褚仁手笔。这个《金刚经》的册页,封皮已经微微磨毛了,显见是齐克新经常翻动把玩的。
见傅眉盯着桌上的字,齐克新有些慌乱,借着给傅眉找纸的因头,随手把自己那幅字折了起来,放在一边。
“敏儿收藏的那些字画,一张都没保住,全被他们抄走了,听说是送到宫里去了……”齐克新的声音哑哑的。
“没关系!”傅眉停了笔,抬起头笑道,“仁儿收集它们,并不是为了永远在自己手里头放着,传之后代子孙,而是为了在乱世中保全它们,怕它们落入俗人之手,不知爱惜,反而毁了它们。这些字画既然被收入了内府,自然是能得到妥帖保存的,仁儿只会高兴,不会不开心。”
正说着,古尔察递过来一样东西,口中说道:“这个,我倒是替他保留下来了,这可是他的心尖子。”
那是个卷着的绢帛,不用展开傅眉便知道,正是自己的那幅画。
傅眉接过那幅画,却觉得里面硬硬的,似有个东西。展开一看,见是个小巧的裁纸骨刀,刀柄刻成竹子形状,很是清雅。傅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也没开口,便又依原样卷起来收好,随后便捧出了那个木盒子。
“这是仁儿孝敬您的,您看看方便收就收下,若不方便,我就带回去。”傅眉一边说,一边打开盒盖,露出了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橄榄核和刻刀。
齐克新激动得手都微微颤抖着,轻轻拈起一个橄榄核,问道:“他哪弄来的?这东西北方不常见,我以前要用,都是托人特别从南方捎过来的。”
“现在京里头时兴这个,我们是在崇文门外买的。仁儿说了,这是孝敬您消磨时间用的,若不方便,可以不刻佛头,刻些核舟之类的,应该不妨事的。”傅眉答道。
“亏这孩子想得周到,弄了这么多……”古尔察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