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乾坤何处可墙垣(第3/3页)

曾全絮絮叨叨地又说道:“果然娘说得没错,‘宁跟要饭的娘,不跟当官的爹’,没娘的孩子就是命苦,男人再细心,也抵不上女人半分……前天是二爷生日,也没人给他操持,他让厨房给下了一碗面,烫了一壶酒,边吃边落泪……第二天因为醉酒误了请安,又被老爷罚。”

古尔察听了一阵心痛,这几天府中遭逢大变,忙忙碌碌的,竟然把这事忘了,但这孩子自己也不说,倒真像是把自己当外人似的……

古尔察怔了半晌,才问道:“你是汉人?投充来的?”

“是。”

“哪一年的事儿?”

“就是王爷南征得胜归来的那年。”说到齐克新的军功,曾全不知不觉又叫出了“王爷”。

“你娘也在府上?”

“是,在福晋那里做针线。”曾全顿了顿又道,“听说我们这样投充的汉人,这几天就要遣散了,我想着,这话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走了,只怕再没人能替二爷说这些了……”

“你放心,我会让你和你娘都留下来,你好生伺候二爷吧!”古尔察轻轻拍了拍曾全的肩头。

古尔察一进入齐克新的书房,便见到褚仁跪在地上抄录满文。

“怎么跪着抄?”古尔察问道。

“抄错字了,被阿玛罚呢!”褚仁抬起头,冲古尔察无奈一笑。

古尔察在褚仁身边撩衣跪倒,“他的满文是我教的,他有错,我也该受罚。”

“都起来吧!”齐克新看着古尔察,又道,“正要找你呢,顺义那庄子,原来是多尔衮的,交割的时候出了点事儿,争闹了起来,你这就带人去看看吧!别跟他们争什么,都依着他们,咱们不缺这一点儿……”

“嗻。”古尔察站起身来,还想再开口,又听齐克新说道:“现在就去吧,事情早点了了,以免再生枝节,这几天辛苦你了,回来再好好歇歇。”

“是……”古尔察顿了顿,又说道,“二爷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别总跪着。”这话,他是对着褚仁说的,但眼睛却看向齐克新。

褚仁眼睛一湿,便垂下了头。

齐克新点点头,“你去吧!我有分寸……”

夜渐渐深了,但齐克新还没有放褚仁回房的意思,褚仁写着写着,便有了些倦意,视线也渐渐模糊了。

突然,褚仁只觉得周围有一丝异样,头晕晕的,抬眼看时,却见齐克新也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

脚下的大地,似乎潜藏着什么呼之欲出的怪兽似的,一拱一拱地动,随即,整个房椽屋宇剧烈地左右晃动起来。

“地震!”褚仁一惊,一把拉起齐克新的手,叫道,“阿玛!快跑!”

注:

[1]《清实录》顺治十三年二月,“初,朝鲜国王族女为和硕端重亲王博洛妃。王薨。妃寡居。其父锦林君李恺允入充贡使,于赐宴日,泣请其女还国。部臣以闻,下议政王贝勒会议。许之。”

[2]止血石:是一种天然形成的,含有大量气泡包裹体的高纯度方解石。满族和朝鲜族有用它的粉末止血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