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旧事(第2/2页)

本来福建的那些大户人家做海上生意是人尽皆知、心照不宣的事。多广恩伯一个不多,少广恩伯一个不少。定国公收了信函,只说让广恩伯自己小心行事,别站在风口浪尖上,让他不好做人就是了。

广恩伯为此还曾写了封信来感谢国公爷。

可正是应了那句老话,人心不足蛇吞象。

过了两三年,有人举报福建有大户和倭寇做生意,还为上岸的倭寇提供庇护。

定国公当时已升至福建巡抚,正在整顿福建的吏治,怎能容得下这种事?自然是当成大案要案重点地查。

谁知道查来查去,却查出了广恩伯。

定国公想到广恩伯和国公爷的关系,心中甚是不安,连夜派了心腹的幕僚来见老国公爷,并带话给老国公爷,这件事他最多能拖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不管查出什么事来,都只能上报朝廷,请圣意裁决。

老国公爷震怒,亲自带人抄了国公爷书房的内室,不仅查出了广恩伯写给国公爷的信,还查出了广恩伯夹在信中的巨额银票。

老国公爷气得当场就给了国公爷一耳光。

国公爷却跪在老国公爷面前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染指福建那边的生意,广恩伯送给他的银票,他也不知情。

蒋夫人也为国公爷求情。说国公爷不是那样的人。还说,等闲人得了这么多的银票,怎么也要找个地方藏起来,怎么会这样大大咧咧地夹在书信里?可见这全是广恩伯的主意。

老国公爷连声骂国公爷孽障,找了幕僚和大总管为国公爷善后。

蒋夫人扶着国公爷回了屋。

谁知道走到半路,国公爷突然挣脱了蒋夫人的手跑到外院,带着几个护卫去找广恩伯对质。

广恩伯自然不会承认。

不仅如此,国公爷的质问算是给广恩伯报了个信,让广恩伯把自己的首尾给收拾干净了。等到定国公那边正式上报朝廷的时候,受牵连的只有福建那边的几家大户,京都这边,却是清清白白的没有一点关系。

从此广恩伯和国公爷就再也没有了往来。

老国公爷则开始手把手地教国公爷庶务。

只是国公爷当时一心只想读圣贤书,对这些琐事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进展缓慢,反倒是蒋夫人,帮着国公爷出主意,崭露头角,让老国公爷感叹不己。

本来这种事也稀松平常。谁年轻的时候不贪玩?等年纪渐长,也就好了。

可老国公爷却因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染了风寒之后就卧病不起。

老国公爷眼看着时日不多,国公爷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老国公爷没有办法,这才把家业托付给蒋夫人的。”

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老国公爷见定国公府如日中天,怕蒋夫人一心只向着娘家,国公爷又是个耳根子软的,担心到时候英国公府会沦为定国公府的附庸,这才留了一手,指望着世子爷长大以后能支应门庭,和定国公府分庭抗礼。”

宋世泽说到这里,声音开始哽咽。

“那几个人,都是老国公爷看了又看,试了又试,是当时府里最拔尖的人物,这么好的托孤之人,就这样没了……”

也就是说,老国公爷从来不曾看好宋宜春,早早就打算好了跳过宋宜春把家业交给宋墨?

窦昭道:“国公爷应该不止做了一件这样的事吧?”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老国公爷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死心。

宋世泽的哽咽噎在了喉咙里。

窦昭静静地喝着茶,耐心地等他开口。

宋世泽长叹了口气,显得颇为无奈,轻声道:“国公爷被惯坏了,蒋夫人又是个十分有手腕的女子,国公爷根本不是蒋夫人的对手,老国公爷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算是间接地承认了窦昭的猜想。

她不禁奇道:“老国公爷难道就不担心世子爷会受蒋夫人的影响,更亲近蒋家的人吗?”

“怎么没有想到?”宋世泽苦笑道,“可国公爷没有能力挑起英国公府的重任,总不能让国公爷把世子爷也给教得不懂稼穑吧?只要世子爷被教导成了个能支撑起家业的男子,英国公府就不可能事事以定国公府为尊,与其留下什么话柄让定国公忌讳,还不如就这样让世子爷接受定国公的教导。不管怎么说,世子爷也是蒋夫人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人可能会因为男人不争气而向着娘家,却更可能会为了儿子的前程宁可和娘家翻脸。自古以来,这个道理就是颠扑不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