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自省
宋墨满意地点头,道:“你到书房里等我,我先去看看夫人。”
严朝卿呵呵地笑,看着宋墨撩帘进了厅堂,这才转身去了书房。
闹腾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才歇下,大家都很疲惫了,因为外面有护卫守着,所以这觉睡得格外的踏实,直到宋墨进了宴息室,素心才惊觉地坐了起来。
“谁?”她警惕地低喝,素兰也被惊醒了。
看见是宋墨,素心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原来是世子爷!”
还好因为怕有人闯进来,自己和妹妹都是和衣而卧的。
素心暗暗庆幸着,和素兰起身给宋墨行礼。
宋墨目不斜视,微微颔首,进了内室。
素兰张大了嘴巴,低声道:“姐姐,小姐嫁给他之后,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他不会对小姐也冷冷淡淡的吧?”
“闭嘴!”素心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管教这个妹妹了,“他他他的,他是你叫的吗?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夫人’,叫世子爷,你怎么总是不放在心上?你今年都十八岁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啊!你要是还这样不听话,我就让夫人把你送回真定去,也免得你整天不着调的,给夫人惹祸!”
素兰不服气地嘟了嘟嘴。
素心不由一声长叹。
转眼间妹妹已经十八岁了,可婚事还没有着落……也到了该给妹妹说亲的时候了……等过两天夫人不忙了,自己就和夫人说说这件事……
她吩咐素兰:“既然世子爷回来了,夫人很快就会起床洗漱的,你让人准备好热水。”自己则把被褥卷了抱回了自己的屋子。
窦昭没有素心那么好的警觉性,她睡得正沉。
宋墨站在床边,仔细地打量着窦昭。
她侧身躺在床上,细腻的皮肤像初冬的雪,红润的面庞像早春的梅,连空气中仿佛都飘荡着冷冽却让人觉得恬静的气息。
宋墨轻轻地蹲下身子。
窦昭的眉毛又浓又黑,眼角微微上扬,显得有些骄傲,却又极其漂亮。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的眼睛是这么的好看。
这让他想起他们的欢好的时候,她泫然欲泣地看着他,眸中波光粼粼,如三月潋滟的春光……
宋墨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又亢奋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不是想着怎样安慰窦昭,满脑子竟然是和窦昭在一起的绮念。
宋墨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勉强压下了那些不该出现的念头,却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地触了触她的眉毛。
窦昭一下子被惊醒。
她眨着眼睛,有种惺忪的茫然,如同毫无防备的孩子。
宋墨的心一下子被刺痛了。
谁又是天生的杀伐果敢?
不过是环境相逼而已。
窦昭在娘家的时候,已经很艰难了,嫁给了他,不仅没能得到幸福安宁,反而要跟着他担心受惊,比在嫁家的时候还不如!
如果当时窦昭有那么一点点的迟疑,如果严朝卿他们晚来了那么一会儿,窦昭被那些贼人所伤,现在又将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
他想想就觉得指尖发凉。
“醒了?”宋墨声音有些沙哑地道,手伸进被子里,握住了窦昭的手。
窦昭看清楚眼前的人,神色就更轻松了:“你回来了!”太累了,她一时懒得起床,就这样躺着和宋墨说着话。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宋墨看上去若无其事,可心里肯定不好受。
她回应着,也握住了宋墨的手。
宋墨把脸埋进了被褥里。
“对不起,都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好……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保证……”
被褥散发着不知名的清香,沁到人的肺腑里去,让宋墨觉得眼睛发涩,又湿漉漉的。
窦昭在心里暗暗叹息,不知道该感谢蒋夫人把宋墨教养得太优秀,还是该嗔怪蒋夫人把宋墨教育得过于刻板——出了什么事,宋墨首先必定从自身找原因。
可这一刻,望着宋墨满脸的沮丧,她真心希望宋墨不要总是这么坚强。
偶尔像个二世祖那样飞扬跋扈,也许她看到了心里反而会更好受一点。
“这关你什么事啊?”窦昭笑道,语气轻快而随意,“我听严先生说了,是沧州来的一群亡命之徒,听说我的陪嫁丰厚,所以才铤而走险的……”
宋墨抬起头来,眼角微微有些泛红:“如果我有足够的威望,何以不能威慑群小?说来说去,还是我自己没本事,不能保妻儿周全……”
再这样自责下去,只会让人越来越沮丧。
“好了,好了。”窦昭嗔道,“这本是我的嫁妆惹出来的祸,再说明白点,是父亲临时加的那一抬银票惹的祸,你都不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儿了,说那一抬银票足足有二十万两,这才引得贼人觊觎的。严先生已经派人去给我父亲报信了,以父亲的性情,他肯定会赶过来的。你要是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他会比你还自责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有什么用?你还是快点想想怎样亡羊补牢吧!我现在一想到还有十九个匪徒不知道在哪里,就背心发凉,坐立难安。”她转移着宋墨的视线,“砚堂,这件事你得亲自过问才行。其他的人,我总觉得不那么靠谱。而且,我还拿到了英国公府的对牌!”她说到这里,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