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轻取白都(第4/5页)
凤栖梧看着她,然后继续埋首擦拭琴弦,“你的心乱是因为修将军。”
“什……什么……才不是呢!”琅华反射性抬首尖叫,一张脸瞬间已与那火红的衣裳同色,艳如天边的朝霞。
凤栖梧擦拭琴弦的手微微一顿,转首瞅着她,淡淡的道:“修将军本领很高,你不用担心。”
“他……我才没担心!我是在担心父王!担心我白国的安危!”琅华尖声争辩着。可那红彤彤的脸、水漾漾的眸却泄露了她真实的心意。
看着那娇羞的容、那似喜似嗔的神情,凤栖梧冷艳的脸上也不由绽起一丝浅浅的笑容,平添一分柔丽。
“修将军会是很好的夫君,你很有福气。”冷冷的清波中泛起一丝淡淡的欢欣以及一丝……隐隐的怅然。
“他……他……”琅华很想说几句绝情的话来证明自己并不在意那个修久容,可当脑中闪过那一张脸时,心头又是一阵刺痛,令她不由自主的抬手抚住胸口,似抚着那微痛的心,又似隔着遥远的时空抚上那张脸、抚在那一道令她痛的伤疤上!
看着琅华脸上掠过的各种表情,凤栖梧微羡的摇摇首,丢开丝绢,指尖轻轻一挑,琴弦发出“淙”的轻响。
“你想听什么歌?”
“啊?”琅华有片刻的茫然,然后又似猛然醒转,“就唱……就唱……是了,是了,就那次你唱的什么偷龙王杯采万年冰的那一曲!”
“那个啊……”凤栖梧垂首弦上,“是风王的《醉酒歌》。”
“风王写的?”杏眸亮亮的射出崇拜的光芒,“那快唱,可好听了!姐姐,我们要不要唱酒啊?品琳,快去端酒来!”
“哧!”看着眼前眨眼间又雀跃不已的人儿,凤栖梧轻轻一笑,不再答话,纤手轻拂,启喉而歌:“闻君携酒西域来,吾开柴门扫蓬径。先偷龙王夜光杯,再采天山万年冰。犹是临水照芙蓉,青丝依旧眉笼烟……”
叮叮的琵琶和着泠泠的歌声散于帐中,品琳端着美酒进来时,那歌儿便从掀起的帐帘悄悄飞出……
白都王宫。
夷澹宫紧闭的宫门被轻轻推开,露出大殿中矗立如雕像的白王。
“大王。”内务总管葛鸿轻手轻脚的走进大殿。
“还没有消息吗?”白王头也不回的问道。
“暂还未有两位公子回都的消息。”葛鸿垂首答道。
“哼!”白王冷冷一哼,“只怕永远也不会有消息了!”
“大公子、四公子或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也许明日大王就可以看到公子他们率领大军回都了。”葛鸿依然垂首道。
白王闻言却是重重一叹:“葛鸿,你不用安慰本王,那两个孽子是不会领军回都了。本王明白,王都现在所有人眼中,便等于那阎罗殿,谁又愿意舍弃性命跨进来?”
“大王……”葛鸿抬首,却发现眼前的王竟衰瘦得如此厉害,两鬓如霜,眼眶深凹,原本合体的王袍此时也是松松的挂着。
“唉,祖先的基业,我竟然守不住……”白王目光在殿中白氏历代国主的画像上游移,抬手掩目,苦苦叹息,“地下也愧见啊!”
葛鸿看着白王,却不知要如何安慰他,想着城内城外的情形,也是心忧如焚。
“可有探得公主的消息?”白王忽然问道。
“还没有。”葛鸿答道,待看到白王那失望忧心的目光,不由说道,“王不用太担心,息王要博仁义之名,绝不会轻杀王族公主的,况且公主那么可爱,是人都不忍心害之。”
“但愿……但愿天佑我的琅儿!”白王无奈的叹道,末了眼神忽转狠厉,咬牙怒道,“那两个没用的劣子,竟然只顾自己逃命,而把妹妹丢下不管!本王……本王……咳咳……”一阵急痛攻心,白王顿时咳个不停。
“大王,请保重身子啊。”葛鸿慌忙轻抚着白王的胸口。
“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待缓过气来,白王有些疲倦的道。
“大王……”葛鸿张张口似想说什么,却忽又咽了声。
白王转头看一眼他,“葛鸿,有什么话就跟本王说罢,过了今夜,或就没机会了。”
“大王,现今城内谣言四起、人心溃散、军心动摇,王都……实已难守!”葛鸿忽一口气说道,眼睛定定的看着白王,竟不畏此等大逆之言招来杀身之危。
白王闻言面上果显怒颜,颔下长须微动,似要发作,但最终他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尽量平和的语气道:“你都听到了一些什么?”
“风、丰大军自起兵之日起,一路而来已连得七城,吾白国可谓已大半入其囊中。其虽以战得城,但深得安民之道,百姓皆不以国破为耻,反以能栖其羽下而安。而国内时传息王之仁义、风王之威名,百姓不畏之反心生期盼。今午时西城即有强求出城愿投息帐之人,守将勒令不听者斩之,反激民愤,后虽得以镇压,但此举已令吾等大失民心。而连日围城,我军如紧绷之弦,身心俱疲,长此以往,则无须息攻之,吾等自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