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页)

声音清冽温润。

《清歌》。

是梁戍星当年专辑里最火的一首。

其实这个时候,是梁戍星事业的上升期,以后很多大火的歌儿,都是从这儿开始的。

学校的广播站最近点的歌有七八首都有他。

岐林耳朵里听着,手里做着题,顺道儿在上头敲敲画画,上面都是高三的几套热门辅导材料,六七年过去他倒都没忘,再做起来印象深,自己做着忘了时间,放学多呆了一会儿,一本书下去一多半儿。

他也懒得对答案,搁在桌子上准备收拾书包。

他前脚刚出门,有人伸手把他往边儿上撤。

岐林没反应过来,嗓子里咽着一声动静儿,嘴上就多了一双大手。

“嘘——”

声音顺着他的耳朵里钻,岐林歪了脸,看见的是一张有点儿熟悉的脸。

“你只要从这个楼梯上下去,葛孟平的人就在下面堵你。”

等那人觉得岐林听清楚了不会再挣扎,就慢慢把手放开,“怕了吗?”

走廊外面光线不好,岐林只能看见对方埋没在黑暗里的半张脸,轮廓莫名熟悉。

“还成,”他用自己的身子往墙上靠,冰凉的墙面儿上浸透了他的体温,他微微打了个寒颤。

“早上看你那巴掌挺使劲儿,葛孟平搞不好今天下午真能废了你,”他说话带着一声轻笑,岐林甚至还能从他身上闻到夜风里夹杂的潮气,他没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所以也就不打算在葛孟平那儿再牵扯他,“我自己回去,不连累你。”

“这样,”那人换了个姿势蹲,脚尖儿点着地,腰弓着往前,脸几乎凑到岐林鼻子上,“商量件事儿,”对方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

“叫我一声哥,我送你回去。”

岐林脚后跟儿蹲的有点麻,自己起来跺了跺脚,把刚才被扯掉的鞋子磕回脚上,自己开始往前走,临走朝着对方摇头,嘴里说着“不用。”

岐林沿着原路往下走,人他认出来了,上辈子跟他的交集不多,记得是臧南渡的表弟,高中的时候臧南渡算是他的半个监护人。

走廊里又重新恢复黑暗。

“栖哥,我来的时候葛孟平在下头叫了一伙儿人蹲在巷子口儿摸黑,不是对你吧?”楼梯口走上来一男生,跟看见臧栖山好心提醒一句。

学校里也都知道葛孟平跟臧栖山之前不对付,来的路上看见葛孟平摆的这么大的架势,自然就觉得是冲臧栖山来的。

臧栖山盯着自己的手掌,胳膊撑在窗户上,往下探了半个身子,嘴里念叨,“狗平要惹事儿。”

“嘟——”偏这会儿兜里来了震动。

臧栖山看着手机上名字,单手扶着楼梯往下滑,“喂,哥。”

“没回家?”对方声音没有调子,臧栖山也习惯了,下了楼梯的拐角没看见人,自己晃荡着往前追,“我追人呢,有事儿?”

“女朋友,”对方有点儿笃定。

臧栖山耐着性子回,“忙着呢,晚饭不回去吃——”

“我在楼下,接你回家。”

“你今天抽的什么风,亲自来?”臧栖山到了楼下顺着惯性人往外甩了半圈儿,校服被下面的风吹鼓了一个大包。

“我找人,你等——”

“嘟——”

——嘟——

“操,”臧栖山被对方挂了电话。

人还追丢了。

*

岐林知道葛孟平堵人的地方,所以不打算跟他硬碰硬,他自己顺了条大部分学生都不知道的小路,两边儿的灌木高,基本人扎下去谁都看不见。

耳朵里插了只耳机,嘴里哼着调子。

手上捏着中午那只草莓味儿的糖盒儿,只不过里头空了,就剩了个还在出声儿的糖盖儿。

开合的声音“啪啪”清脆。

《清歌》难唱是真的,岐林脑子里过着曲儿,脚步就慢了。

最后看着站在路中间的葛孟平停了脚。

“你可以啊,要不是兄弟通知,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个脑子,白天那巴掌爽吗?”葛孟平手里拎着一条棍子,后头跟着几个低年级的学生。

岐林校服拉链儿系到最上头,自己摘了一只耳机,也跟着嘲笑,“爽,就是不过瘾。”

葛孟平彻底笑了。

气的。

“你那张脸我看着就恶心,”葛孟平没打算跟岐林聊多久,他只是单纯用暴、力发泄,但是一棍子挥下去,被防住了就很尴尬。

在他印象中,岐林身上这把骨头不用他碰都脆,所以他对现在被对方捏着棍子动不了的局面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岐林右手握着木棍中间,左手敲在葛孟平的手腕上。

大学毕业之后,岐林学过两年的格斗,才明白少年代对暴力的恐惧掩盖住了自己反抗的本能,再后来发现同样是青春期的小男孩儿,力气都差不多。

面对暴力,恐惧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