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锦盒里面关的那一张张小纸片,都是熙容近日来的画像,这全都是由近日江煦帝在辅国公府的眼线所收集的。
江煦帝并非看不出熙容的小计俩,事实上江煦帝从头到尾都知道她哪里弄来的药,眼下这一出,只是配合她演戏罢了。
他冷声朝身侧招手道:“林恒寿。”
“奴才在。”林恒寿上前弯下了腰,态度甚是恭敬,“皇上有何吩咐?”
江煦帝没问及熙容,反而问了旁人的事:“太后近日如何?”
林恒寿垂着眼帘,轻声答道:“太后身子还算安康,只是前几日听慈宁宫的人说,她这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回,半夜里召傅太医过去后才好些。除此以外,奴才倒是没听说有什么事。”
说罢,林恒寿愈发猜不透江煦帝的心思。原来还较为简单,近日的江煦帝就仿佛变了个人,有时心机深沉似海,有时却又陷入儿女情长,当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此时,江煦帝冰冷的嗓音传入他耳中:“给太后再加几味药。”
林恒寿抬头一惊:“这……皇上,如今还不是时候。”
当今太后并非皇上生母,俗话说亲母子还会离心,更何况是身处帝王家的这对母子。燕太后早有异心,几位燕姓外戚试图干政,均被江煦帝以雷霆之势压下,双方正是博弈之时。
可燕太后此时还不能死,否则燕家一旦闹起来,朝堂必将动荡不安,给外族可趁之机。
林恒寿环顾四周,见此时殿内并无旁人,这才敢细细说道:“皇上,太后此时已身中慢性之毒,咱们无需急着要她性命,再留段时日也不迟。”
江煦帝见他误会,冷淡开口:“朕何时说要太后的性命?”
林恒寿又是一惊,垂首恭敬道:“奴才愚钝,还望皇上明示。”
“太后她如今身子不好,便给她几味药,再挑个天气热的日子,召沈氏熙容还有她的母亲纪氏入宫侍疾,懂了么?”江煦帝凤眸瞥了眼林恒寿,一本正经道。
“是是是。”林恒寿笑弯了眼,原来一切不过是个误会,是江煦帝想见沈家女了,“奴才明白了。”
当日,太后病重的消息就传到了宫外。
熙容在府内听说自己过几日要入宫侍疾,她顿时极不情愿,而且前世似乎没有这一出。于是熙容戴好厚厚的面纱,就到纪氏房中欲开口求情,却发现沈连云这回也在,对方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见了自己却又恢复了往日的端庄仪态。
沈连云还朝熙容打了招呼,只是目光中充满怜悯:“妹妹来了。”
熙容不明所以,她并不知道沈连云没得去侍疾,敷衍着应了声后,便朝纪氏娇声道:“娘,你说这皇上也太过分了!我的脸都成这样了,他还让我入宫侍奉太后,就不怕我把病气过给了太后?”
话落,沈连云原本端庄的脸上出现一道裂痕,衣袖下十指紧攥。她原本得知自己无法入宫侍疾就颇为不忿,哪知熙容会当面揭开她的伤疤。
“说什么呢!”纪氏没好气地看了眼熙容,又朝沈连云温声道,“连云,许是宫中把你的名字忘了,不要紧的。我和容儿进宫这次只是侍奉太后,不是什么大事。”
“是我想多了。”沈连云低低地应了声,她方才并未承认自己爱慕江煦帝,所以才如此在乎宫中的态度,沈连云只是说自个儿情绪低落,这会儿她轻声道,“娘,妹妹,我先回房了。”
“去吧。”纪氏微叹一声,旋即拉着熙容的手坐下。
熙容心里有些疑惑,这会儿直接问道:“娘,姐姐她怎么了?”
纪氏却是揉了揉眉心,连日来发生的事让她感到有些头疼,缓了一会儿后才说道:“连云想进宫侍疾,可宫里来的公公没提及她的名字,方才我又派人追上去问了问,说是没弄错。”
熙容听后约莫知晓了沈连云那敏感的心思,她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只是侍疾,又并非选秀,换了我还乐得如此呢。”
“你这孩子!”纪氏伸手想点一下熙容的脑门,快碰到时想起熙容的病情,她又赶紧放下,“容儿的脸好些了么?”
熙容心中一惊,她打算等选秀的风声过了再拿下面纱,此刻唯有扯谎道:“还是老样子,那些疹子一直不褪,看着怪是骇人的。”
纪氏满腹愁绪地点了头,可面对熙容,她依旧柔声开口:“这次进宫侍疾,宫里的公公到府上说了,皇上指明要你过去。娘知道容儿不喜欢见人,可也不能违抗圣意,知道么?”
熙容美眸眨了眨,她犹疑片刻:“可我这脸……”
“既然皇上觉得不要紧,那你也别担心。再说艾香和白桃两个丫鬟日日陪在你身边,也没见染上什么病气,容儿就别多想了。”纪氏轻拍了拍熙容的肩,随后她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