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3页)

阮时意语调平静:“三郎,我随你去。”

“不行!你想都别想!”他额角青筋暴起,更显胡须脸异常粗犷。

“我阮家的事,没理由放你孤身冒险。”

徐赫摇头又摆手:“万一下方危机重重,折损我一人,好过……”

“你我好歹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同生共死,乃顺应天意。”

“呵!”徐赫哂笑,“此时此刻,你倒是乐意跟我说‘夫妻’二字?不让亲、不让抱、不让碰的‘夫妻‘?”

“你、你……不已经亲过、抱过么?”

“全是我偷抢来的!我就是天下间最最倒霉的倒霉蛋!千辛万苦讨了个宝贝媳妇儿,历险归来,人事已非,唯一能认出我的你,不要我了!”

他每每说此这话题,总是愤懑且委屈。

顿了顿,他感伤退却,唇角扬起:“不过,我又是最最幸运的幸运儿。”

阮时意一怔,手上源自他的微微暖意来袭,如他那和煦笑言。

“至少,历经沧桑巨变,你还在我身边。”

浅铜肤色,密布胡须,使他原本俊秀绝伦的五官倍显深邃硬朗。

他长眸朗朗如星,鼻梁的线条利落英挺,有着将军府公子意气飞扬的轮廓,又含诗画书卷味的儒雅俊逸。

阮时意最怕他情深款款的温柔注视。

那道目光如含炙热温度,总能于无声处融化她心头的坚冰。

在被他彻底攻陷前,她必须寻回自己的阵地。

“三郎,让我陪你去。我是怕……你只身前往,会冲动冒进。若我拖累着你,你大抵会为照顾我,而选择不去冒风险。”

阮时意温软嗓音极轻,轻得像窗外雪融流水的汇聚清音,明明清冷,却暗含春夜暖意。

她自诩受过死亡历练,每多活一天,皆是上天恩赐。

他们固然可装作未曾发觉,将秘道口封存,永远遗忘此秘密……但直觉,这并非阮老爷子的意愿。

这些年来,疑难危机不止无数次逼近,她唯一的态度,是“面对”。

徐赫深知,倘若对面的是往昔那乖巧绵软的小娇妻,或许大小事皆愿意听从他的安排。

但由“徐太夫人”变成的“阮姑娘”,则不然。

他不是没考虑过,有朝一日,夫妻意见相左时该如何处理。

答案是——能听她的,先听她的;实在不行,他来个阳奉阴违。

阮时意等待许久,未闻他答复,语气逐渐强硬:“就这么定了。”

徐赫苦笑,抓起她的手,快速拉至嘴边,轻轻咬一口,以表抗议。

微痛后的麻酥酥感瞬即从手侧汇入体内,流遍她的四肢百骸,维持一夜的端肃登时碎裂。

她讪讪抽回被啃过的手,嘴上嘀咕:“跟大毛二毛呆久了,三郎也变得狗里狗气的!”

*****

当夜四更时分,二人换上黑色窄衫,备了些绳索、匕首、油灯、火折子等随身之物,摸黑前往后花园的假山群。

阮时意让于娴在附近的拾涧亭内等候,万一他们超过六个时辰还没音讯,得先向首辅大人禀报此事,再作定夺。

不到万不得已,她真不希望惊动儿孙。

暗夜无月,假山高低相接,前后相连,纵横交错,气势非凡,在雪色掩映下,如一道巨大的屏障。

阮时意咬牙忍住寒冷,手持灯火,为徐赫照亮洞内情形。

拉开隐藏的木板和锈迹斑斑的铁板,底下便是仅可供一人容身的通道,和一把半丈长的铁梯。

内里空气略嫌浑浊,但油灯并未熄灭。

二人摸索着,谨慎往下走。

阮时意猛地记起,外界相传,北冽国那位亲王,曾于失踪前带走巨量财富。

会否就藏在这地底下?

转念一想,她暗觉可笑。

既未攻占大宣,怎会提前将贵重之物送入京城?

万一打不下来,岂不白白拱手让人?

循着又长又窄的密道一路下行,估摸着已到了数丈深的地下,也走出澜园范围。

二人难得牵手缓步前进,惊觉前方竟有一间空旷的陋室,顶部有狭长通风口;左右另有两条分岔道路,通往不知何处……

细辨地上堆积的灰尘,存在不少深深浅浅的鞋印!

除了他们,还有不只一人来过!且就在数日前?

阮时意总算意识到,图画上不存在于往昔与今时的道路,居然是京城地底的秘密通道!

如若她没猜错,圆圈代表通道的入口,而实心方块,则表明暗室位置。

图上的各种符号,多达数百个,密密麻麻遍布全城!

京中每日忙碌的上百万人的脚下,究竟藏匿了什么?

何以多年来,未曾有人发觉此秘密?

地下室暖和,但阮时意冷汗直冒,深觉黑暗尽头如有无数双眼睛在审视着她,教她毛骨悚然,不由自主紧握徐赫的手。

徐赫凝神静听,小声道:“我怀疑,秘道曾通往各家权贵大户的底下,至于是用作保护还是监督,不得而知。时移势易,早年的房屋不一定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