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支玫瑰(第2/3页)
先试江执裴。
纪从骁闭了闭眼,等再睁开时,便已然目光璀璨,笑意入眸。
他抬手,做了一个拨开的动作。现场瞧着虽然奇怪,但看过剧本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在替顾横溪拨开拦路的枯枝。
“不知不觉已经到冬天了,”他微微低着头,看向走在身边的顾横溪,“我以前很喜欢冬天。”
话音到此,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眉目忽而一展,是得到了身边人的回应——以前?那现在不喜欢了?
“没有,只不过不是最喜欢的。我现在更喜欢春天。因为我在春天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姑娘。”他停顿片刻,抬眸望向远方,目光悠长,眉眼轻弯,神色轻柔,“我还记得那时候花开的正好,她穿着一身素白衣裳站在花树下,风一吹,便落了满身花瓣,好看极了。”
他停下脚步,弯腰俯身替顾横溪拂去肩头落雪。一双眼望进顾横溪的眸子里,璀璨透亮,却又带着小心翼翼与藏不住的期待:“我那时候正杀得眼红,一心一意只有仇敌和仗义。怎么也没想到,如果现在那个姑娘开口,我宁愿为她放弃手中剑,从此只护她一人,护她一生。”
“停!”
纪从骁抬眸,就瞧见韩略一边嘀咕着什么,一边示意他换下一场。
他点头应下,停顿片刻,随即切换了角色。
他拉过一张方凳,身姿笔挺站在其后,手指捏着一柄虚无的发梳,在空气中来回梳动,眼神时不时落在稍前一些位置,仿佛那里确实有一面铜镜,仿佛身前确实坐着一个顾横溪,时不时与他对视一笑。
只不过唇角笑意再真,手中动作再温柔,他的腰身,却依旧挺得笔直,发梳从不曾梳到发尾。
纪从骁突然明白韩略选这两段的原因——对比。以江执裴对顾横溪的深情,映衬李璟越对顾横溪的无情。单独分开,并没有什么。但如果放在一块,可是最考验演技的时候。
纪从骁明悟,继续念着台词。
“听说,他给你表明心迹了?”他的语调平稳,动作不疾不徐,仿佛丝毫不曾放在心上。
木梳一下又一下地梳着,忽而纪从骁眉间一折,抬手按在虚空:“别动,还没梳完。”
然而话音落下时,梳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眉间的折痕却不曾褪去。他又一次望向虚无的镜中,这一回久久不曾挪开眼,似乎在和顾横溪对视。
好一会儿,他才弯下腰,倾身虚虚做了个揽人的动作,语气亲昵:“可不许这么说,横溪的心在哪,没有谁比朕更清楚。”
……
纪从骁来时,盛淮特意提醒他,韩略这人最重演技,演技过了,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即便他对自己的演技抱有绝对的自信,他也没料想到试镜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韩略当场将他拍板定下,甚至还邀请他留下来参与后边女主和江执裴师傅的选角。
和之前对他一脸嫌弃的导演完全判若两人。
虽说对韩略的转变纪从骁仍存有疑惑,但导演开了口,他自然不可能拒绝。只得悄咪咪摸出手机,将消息通知叶卓,顺带让顾泱泱给他买点能充饥的东西。他打算等会找个借口出去两分钟,速度塞几口,缓解缓解胃疼。
“汉黎斋的凉糕不错。”
“我想喝酸梅汤,吼了一下午嗓子都哑了。”
纪从骁手一抖,一抬头,当即便瞧见韩略和之前开口的那个女生正站在身边低头注视着他的手机。
他无言以对,只得让顾泱泱买了分量十足的下午茶送来,连带着外头等候试镜人员都送了一份,可以说是将人情做足。
“你们真觉得李璟越是人生赢家?”何留留,也就是那女生端着汉黎斋在凉糕开口问道。
纪从骁通过韩略介绍才知道,这姑娘就是《李代桃僵》的原作者及编剧,不仅如此,她还是云顶会所的拥有者,那位爱好捉迷藏,不,爱好柳暗花明的何家大小姐,同时,她也是这部电影的最大投资商。
这个问题一问出,纪从骁和韩略都没有开口,只是同一种眼神看着她——难道不是吗?
何留留差点一口凉糕噎在喉咙口,当即撸了袖子和他们两蹲在一块,义愤填膺道:“你们不觉得李璟越才是最可悲的吗?他从不懂感情为何物,从小到大只知道什么是可以利用的,什么是毫无作用的。哪怕他富有天下江山如花美眷,可在内心却依旧是个孤家寡人。”
“有句话叫做重情重义的人伤得最深,例如江执裴。”纪从骁往嘴里塞了口蛋糕后回道,“反之,冷血冷情的人才最不会受伤。说的就是像李璟越这种不懂感情为何物的人,反而不会觉得痛苦。所谓孤家寡人,或许在他那还不及一张奏折重要。”
“追根到底,你觉得可悲,也不过是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