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页)
“少两匹布,咱家头都抬不起了?”韩老爷就知道今儿这顿数落又躲不过了,但不肯让步。
一场夫妻争执眼看就要开始了。
“阿墨抬起头啦!阿墨抬起头啦!”一旁五岁的小韩墨,把胖脑袋都仰平了,兴奋地想引起全家人注意,并对亲哥发起挑战:“哥你能这样抬头吗?”
韩皎怕这小胖子扭了脖子,立即漠然泼冷水:“不能,哥留着脖子还有用。”
“你能吗爹!”韩墨仰面朝天,螃蟹一样走到父亲身旁,发起挑战。
韩太太“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这时候又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两个儿子都这么可人疼。
一场家庭战争就这么被韩墨无意中化解了。
韩皎心里却还是心疼妈妈,他觉得自己成年了,就有改善爹妈生活质量的责任。
但如今他只是个庶吉士,古代官场靠排资历升上去很慢,是不是该尽早开始积攒人脉呢?
最重要的还是燕王那棵大树。
虽然他知道投奔燕王最安全的时间还没到,但如果等到那时,燕王已成气候,他这么个没有任何资历的小人物,能获得燕王的重用和信任吗?
或许,近期燕王面临的那场诬陷风波,就是他崭露头角的时机。
雪中送炭当然比锦上添花好太多。
可这么做,风险太大了,他还没有足够的根基,去站队。
次日准时到翰林院点卯,韩皎怀揣琢磨了一夜才写出来的策论,却发现一个大问题。
他要怎么把这份家庭作业送给谢夺呢?
离卯正还有半个时辰,韩皎坐立难安,又不好咨询同僚,只能悄悄去问打扫院子的太监。
“奴婢只打扫这三大殿的院子。”小太监嗓音尖细,指了指从文渊阁到传心殿的距离,告诉韩皎:“南三所不是咱能进的去的地儿,大人要递话,得找刘公公。”
韩皎觉得这太监说话嗓门跟打雷似的,吓得他用手势按了好几下,都没能停止太监把话喊完。
被院里的同僚们听见了,又不知该怎么议论他。
韩皎低头走回值房。
陈元桥不负众望,立即发来了贺电:“韩大人大清早就赶着去给皇子们请安啊?怎么能让太监代为传话呢?您不如亲自站去三座桥南门等着,殿下迟早要出来的不是?”
韩皎随口回答:“不是我赶着见殿下,是殿下昨日托我办的事,要尽早答复。”
“殿下托你办事?哈哈哈哈……”陈元桥转头跟周围的同僚重复道:“他说殿下托他办事!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笑声一片。
韩皎懒的争辩,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作业送去南三所,他虽然是代写好了,但是字迹跟谢夺不一样,肯定得在上学前让那小子自己誊抄一份,晚了就来不及了。
正琢磨着,外头忽然疾步走进个太监。
看穿着,是高品级的太监,应该是在后宫主子身边伺候的。
值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大人早。”这太监态度和善地对众人笑了笑,颇有翰林院掌院学士视察下级的气势。
这些内官实际权柄可比翰林院上级大多了,六部官员都不敢怠慢他们。
一群庶吉士刚入官场,还没有官员们随机应变的交际能力,一个个温顺地对那位大太监打了招呼,也不敢进一步寒暄。
众人心里都在猜测这大太监来翰林院所为何事,就见那太监巡视一圈,慈和地询问:“请问韩皎韩大人在吗?”
二十多双目光刷地看向韩皎。
韩皎茫然抬起头,缓缓站起身:“公公找我有事?”
大太监满脸堆笑脚下生风迎上前,和和气气地开口:“是九皇子殿下着奴婢来取个物件。”
韩皎顿时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信笺递给大太监:“有劳公公了。”
看着大太监寒暄几句走出门,陈元桥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值房里许久没有人说话。
过了片刻,韩皎发现茶壶里没水了,刚欲起身,身后一个同僚突然拍了拍他肩膀。
转过身,看见陈玉峥捧着一只茶壶,满面堆笑道:“刚沏好的龙井。”
韩皎:“……”
第一次有同僚如此贴心。
*
上书房。
“取五事之视、听、思,合兵家制胜之道,使上下同欲……”
讲《尚书》的学士大人,已经对着谢夺那篇策论滔滔不绝了半个时辰,激情却丝毫不减,因为这篇策论所结合的多家论点十分新鲜,令他深受启发。
每讲两句,他都要用欣赏的眼神,去捕捉讲台下谢夺小同学的目光。
谢夺坐如针毡,但每每都坦然报以微笑,以免学士先生察觉他的没底气。
前排的谢靖委屈得脑袋快要垂到书桌下了。
这是第一次,先生没有用他的策论当做范本。
而且,从前他写的策论,也从来没受到过如此的高度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