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3/3页)

他抬头,望进了宁纵的眼睛,沉默地对视。

刚才那句话,是记忆里林昼曾经问过宁纵的。和记忆里几乎无差的话,一字字向林昼压来。

光阴流转,位置翻置,之前是他在质问他哥,而现在,被问的那个人变成了他。

彼时是闷热无风的烈夏,此时是料峭过半的暮春,截然不同的温度,近乎无差的话。

却像一帧帧从未褪色的老旧相片,把隐晦的一切,摊开了对方面前。

林昼心不在焉地想,他该怎么回答?

说他昨晚做了春梦?

梦里的对象是他哥?

这时,宁纵忽然抬步,不紧不慢地走到林昼身后,站定。他看着镜中林昼的眼睛,微微倾身,靠近林昼的耳侧。

只要宁纵微微垂头,凉薄的下颌就可以抵在林昼的肩侧。

他甚至怀疑,如果宁纵再靠近一点,他的肩胛骨就会直直抵在宁纵的身上。

衣衫很薄,足以感受到彼此锋利的骨骸。

明明宁纵和他还隔着一段极薄的距离,林昼却感觉,触感已经清晰到了极致。

水仍在缓缓地流着,依稀像是夏季一场毫无征兆,又来去匆匆的雨。

宁纵抬手,越过林昼身前,他的眼睛自始至终盯着镜中林昼的眼睛。他的手覆在开关上,轻轻一按。

水终于停了,声音静止。

宁纵偏头,气息覆到林昼的耳廓,重复问了一句,声音不轻不重,却又沉又缓。

“昨晚梦到谁了?”

他们一直看着对方,视线不避不让。

林昼忽然有种错觉,明明宁纵已知晓答案,却固执地要让他亲口说出那句话。

空气寂静,谁都没有开口,好像凝固了一样。

然后,林昼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你啊。”

哥,我梦到你了。

明明他前一秒已经做好决定,不会让他的把柄被宁纵抓住,可是,他却又隐隐地想让宁纵知道,他梦到宁纵了。

刚说完,林昼就如释重负,宁纵是他哥啊,就算宁纵知道了又怎么了?

他就喜欢把他心脏的弯绕曲直,全都完完整整地摊在他哥的面前,一分都不藏。

林昼说完后,就一直看着宁纵,注意着宁纵的反应。然后,他看见宁纵愈加俯下身,近得几乎贴在他的耳侧。

吐出的那句话,像在告知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

“真巧,我也梦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