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几日来, 赵攸想得很清楚,与温家脱离关系虽好, 可她与温瑾身份对换一事还是秘密, 只要她一天在温家, 温轶就得护她一日。
这样贸然做来,可能得不偿失。
“我本不在意这些, 只是突然收到这个就以为是你做的, 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皇后心境平坦许多,这些事都不重要了。
就像十五那夜赵攸带她走的那条路,婉转曲折, 最终通向的还是中宫。她二人现在面临的危险就只有她的身份, 其余都不算大事。
无甚可忧。
赵攸这些时日以来也思量甚多, 她是知晓原著剧情的,对于温瑾的性子也算摸透了,她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她的妒忌心太重,温家局势日益艰难, 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多半是想要闹得天下皆知,趁此夺回自己的后位。
赵攸侧眸看着皇后, 唇角一弯就笑道:“我与苏文孝商议一二,他今日主动出击, 温轶被打得措手不及,两人多半是要斗一番,我欲不管, 由着二人去斗。这叫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赵攸的性子变了,变得报喜不报忧。皇后也察觉出来了,其实她并不想面对苏文孝,那些旧事本该随风去了,再提及只会惹得所有人都不开心。
“那就听你的。”皇后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一笑就如清风明月,淡淡的风情惹人心醉。
赵攸陡然生起一股自信感,她依偎着皇后,蹭了蹭她的脸颊,声音不像方才那样冷硬,变软了几分:“皇后,其实你可以相信我的。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会接受你的一切,不会心生嫌弃。那些事是温轶不对,也是苏文孝的马虎不负责,我们不是孩子,没有必要往他们跟前凑。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帝后琴瑟和鸣,对宋朝也好,待稳定后,我们就过继宗室的子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就过继什么样的。”
自己生的无法挑剔,过继的、领养的总可以。
皇后被她这个荒唐的想法惹笑了,她看向外面的景色,唇角抿了抿,山雨欲来风满楼,她等着就是。
赵攸欲找苏文孝问一问这件事,毕竟皇后若真的有难,苏家就是最好的后盾。在朝堂上她的声音足够洪亮,但也需要苏文孝这样的重臣来附和,就算是温瑾惹得天下皆知,她也有办法应对的。
苏文孝这个老狐狸不能总躲在人后,也要出来见人的。
她故意将此事揭开,也是想着温轶对皇后不好,不如直接舍弃。苏文孝心中有愧疚,就是人有些迂腐,但对皇后,绝对不会比温轶差。
诱饵已抛了出去,就看苏文孝会不会过来了。
她将皇后留在崇政殿,自己去召见苏文孝,走了两步又笑眯眯道:“阿沭,你可要去听听?”
赵攸最习惯使用的就是偷听!百试百灵,故而她乐此不疲地使用。
皇后不想去听,可见赵攸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心下好奇就点了点头。赵攸则美滋滋地牵着她的手去崇政殿。
崇政殿宽阔,一眼也看不尽,又因恢弘的摆设占地较大,越往里走,光线就愈发暗了。赵攸让人在暗处设了一座秋日枫叶的屏风,远远看去,景色也煞是好看。
她明目张胆地将皇后藏在屏风后,将周遭的烛火又吹灭了去,这样光线不明,距离再近也看不清了。
半个时辰后,苏文孝才奉诏而来。
他长得本就儒雅俊秀,几日未曾细瞧,他给人的感觉十分憔悴。赵攸就当作不知道那夜的事,只问清今日朝堂上的事。
苏文孝才能颇高,皇后前世就已知晓的,然而他十分隐忍,事事追随温轶,渐渐地就将自己掩藏在温轶的影子下,旁人就会忘了他。
今生,皇后发觉后就设计让他替小皇帝做事,也未曾想过他就是自己的生父。
苏文孝的理由很简单:“兵部贪得无厌,臣不过是想趁机整顿罢了。”
赵攸不好糊弄,她上朝都两年多了,耳濡目染下也知他不是出自真心,是想给温轶使绊子。拔去兵部尚书这颗棋子,温轶就会失去一臂。
她知晓内情但不去阻止,点头道:“也可,朕会让人盯着,有劳苏卿了。”
苏文孝对皇帝的客气有些不适应,道一句臣的本分。
赵攸等了片刻都没有等到他开口提及皇后的事,苏家的人真是木头性子。殿内无第四人在,她站起身将那封休书递给他:“苏卿可知这是何故?”
苏文孝熟知温轶的笔迹,一看就了然,眉宇忽而变作锋利,道:“皇后可是做了对温家不利的事让温大人知晓了?”
“未曾,朕以为是苏卿做的。”赵攸试探道。
苏文孝摇首:“此时不是最好的时机,臣断断不会去做。皇后与温家是一体的,她若有难,温家也是逃不掉的。有了这封休书后,再将皇后名字从温家族谱上划除,到时替嫁一事揭穿后,所有的罪责可就由皇后一人来承担。臣虽愚钝,却不是做此等蠢笨之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