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振衣飞石(44)(第3/6页)

不管皇帝是生气还是故意冷待他,衣飞石都觉得挺没意思的。他闲来无事会想想皇帝今天来不来?夜里灯一熄,睡得也很安稳,次日照常去衙门上差理事练兵,并不纠结。

相比起谢茂想动不敢动的牵扯,他完全处于被动而坦然的境地,反而不受煎熬。

皇帝要来临幸,他就乖乖给睡。皇帝不来,他趁机好好练兵,将从前所学都施展一遍。

衣尚予已经培养了长子衣飞金做领兵大将,为了安抚皇室,也不会再把次子那么早就放出去带兵,是以,衣飞石这些年来一直在父亲帐下听命,没有独领一支小队伍的机会。

现在中军将军是武襄侯林闻雅,这位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整军进驻北城当日来晃了一圈,其他时候都在衙门值房里睡觉。——中军是衣尚予一手带出的兵马,外人哪里插得进去手?林闻雅才懒得去校场费功夫。不过,林闻雅虽不管事,中军兵符揣在怀里也从没给衣飞石看过。

如此一来,衣飞石在北城中军衙门也算是如鱼得水,每天都精力充沛,干劲十足。

这日衣飞石从衙门下差,归家途中被原家小厮拦了下来:“少将军,我们小姐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原家小姐就是那日在长公主府与衣飞石一齐射箭,被谢茂撞了个正着的白衣少女。

她乃是衣尚予帐下大将原伯英幼女,小字明娇。她的父亲原伯英大将,就是当日在襄州劝衣尚予自立、反被衣尚予斩首杀鸡儆猴的老将。

原伯英发妻早逝,家中有两位贵妾,各自生了一个儿子,都比原明娇年长。

衣飞石和原明娇原本也不是很熟悉。——他经常跟着衣尚予四处征战,原明娇一直养在京城,想熟也熟不起来。和原明娇交往,也就是最近半年的事情。

衣尚予杀了原伯英,原明娇在家中没有父亲倚靠,和两位庶兄关系也不好,常常被挤兑。衣尚予见少女失怙可怜,有心撮合儿子与她,原明娇也知机抱住了衣家二公子这条大腿。至于衣飞石,他和原伯英关系挺好,亲爹杀了这老叔,他心里也挺难受,见老叔爱女被庶兄庶母欺负,难免多照顾些。至于是否婚配,他没想那么远,也轮不到他想。

衣飞石本以为原明娇是在家中又被庶母欺负了,哪晓得原家小厮领着他到了梁安寺前,急吼吼地窜进了一间药铺,说道:“少将军,快快!”

衣飞石一头雾水,这是生病了?如今大药铺都有坐诊的大夫,急病也能在后堂问诊,他跟了小厮进门,站在垂下竹帘的堂前不再动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娇生病了?”

小厮猛地把竹帘子打起,急切地说:“我们小姐今日去梁安寺烧香,被人从旱桥上推下来,摔得不好了!”

衣飞石心里猛地一跳。梁安寺前的旱桥!

谢朝未定都圣京时,京城规模远不如此时广阔。如今被圈在城门内的梁安寺曾位于城郊,有河道环带而过。太宗皇帝修筑新城时,重新规划城内水道,梁安寺前的河道就此废弃干涸了。然而,河道上的那座桥,是天下名僧明慧禅师化缘所建,无数信众慕名而来瞻仰祈福,一直不曾拆除,逐渐就成了一座旱桥。

那可是一座足有两丈高的桥,衣飞石若猝不及防摔下都容易受伤,何况闺中弱质?

衣飞石急切进门探望,曾经活泼爱笑的少女头上缠着白纱,已经被鲜血染得湿透,满床鲜血滴滴答答,脸色白得像是最上品的宣纸。她眼神涣散,神志已迷糊,奄奄一息地躺着。

在旁忙碌了半天依然没辙的大夫摇头:“哎,老朽无能。”

衣飞石上前,小心翼翼地看着血榻上的原明娇:“三娘子……是我,衣飞石。”

原明娇无力地想要看他,气息渐低,缓缓合上了眼。

“小、小姐!”丫鬟扑上来尖叫。

大夫上前摸了摸鼻息,叹息道:“客人节哀。”

衣飞石看着原明娇摔得一塌糊涂的尸身,一把救过小厮,拎到房外问:“你说你家小姐是被人从桥上推下来的?”

“对,少将军!小的和小彩都看见了!是那臭婊子故意挤上来,趁着我家小姐不防备,一掌推在我家小姐背心,生生推下去的!少将军,我们小姐死得冤枉!你得替小姐报仇啊!”小厮跪在地上不住哭泣,满脸抹泪。

“你可认得凶手?”衣飞石问。

小厮不住点头:“认识!认识!小的本来抓住她了,可是当时急着去背小姐看大夫,被她溜走了。这是小的从她身上抓下来的玉环!”小厮从怀里摸出一枚玉环,交给衣飞石。

衣飞石详细问明了当时的情况,推原明娇的女子是何模样装扮口音,小厮就愤愤地指说:“少将军!此事必然是王姨娘指使人干的!前几日她想将我们小姐许给娘家不成器的侄儿,被我们小姐一口回绝,她便怀恨在心,说要我们小姐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