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碧血梅花(第2/4页)

夏侯潋忙道:“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夏侯潋脸红得像刚从炉锅里爬出来的,他支吾了一下,问道,“你、你那里还疼么?”

沈玦知道他们这事儿算是成了,夏侯潋这辈子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垂眸帮夏侯潋整了整衣领,湿哒哒的,是刚刚在雨里淋的,他道:“没事儿,倒是你,穿着湿衣服,当心冻病了,走,带你回去换衣裳。”

“少爷,”夏侯潋却不动,拉住他袖子,定定看他眼睛,“你要想好了,跟了我,要受委屈的。”

沈玦微有些怔忡,灯影里夏侯潋神色郑重,他这才明白为何知道他们两情相悦夏侯潋也没有多余的欢喜,他并非头脑迂腐,食古不化。

他是怕他受委屈。

“不委屈,”沈玦眸子里都是融融的春意,“一点儿也不委屈。”

夏侯潋拉下他的手,道:“这眼前头一件就是委屈。少爷,你跟了我,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咱们是男儿,你又是厂督,千万双眼睛盯着你,更不能把事儿宣扬出去。不过……”夏侯潋将他鬓角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光洁的脸庞,“我肯定待你好。明日咱们便去祠堂祭拜咱娘和兰姑姑,把这事儿跟她们说了,再挑个好日子办一桌酒,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夏侯潋明媒正娶的媳妇儿。”

沈玦:“……”

他简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忧愁。这事儿让他为难,该怎么让夏侯潋心甘情愿从了他。他万没有想到好不容易把媳妇儿追到手,还要想法子让他接受自己是媳妇儿。或许得择个时机办了他,他得了趣儿,自然便从了。

夏侯潋还在那絮絮叨叨,“我们可以找莲香姐当咱们的媒人,我再置办婚书和聘礼,这三媒六聘就齐了……”

沈玦咳了一声,道:“祭拜的事儿还是缓一缓吧,我怕你娘她老人家受到惊吓。”

“这你不用担心,我觉得她挺喜欢你的,要不然当初也不能一见面就把静铁给你。”夏侯潋笑了笑,说,“况且她不同意也没法子,最多托梦来骂我两句。”

沈玦想她老人家该托梦来骂他。

“还有,少爷,你得改口叫娘了。”夏侯潋嗓音轻轻,好像生怕唐突了他。。

沈玦颇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嗯了一声,瞧夏侯潋嘴唇有点发白,料想是雨里跪了那么久,冻着了。撩袍踅身往外走,道:“婚嫁的事儿明儿再说吧,走,回去换衣裳上药,等会儿冻病了有你好受的。”

夏侯潋说好,提步想要跟上,脑袋忽然发起晕来,他想这回真是着了道了,几百年没有生过病,今夜竟中了招。他靠着立柜喘了口气,腿脚突然也发起软来,他这才发觉不对劲儿,脸颊流下两道温热的液体,茫然地用手一擦,却见满手鲜血,登时懵了。

跨过门槛,夏侯潋还没有跟上来,沈玦皱了眉,返过身寻他,“怎么还不……”话戛然而止,屋子里夏侯潋背抵着立柜捂住口鼻,鲜血一滴滴从指缝里流出来,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一个血点子。他的眼睛也流着血,在脸颊上绵延出两道血痕,烛火下照着,万分狰狞的模样。

夏侯潋勉强站着,腿脚彻底不听使唤了,身子靠着立柜往下滑,沈玦上前搂住他,吓得魂飞魄散。

“阿潋,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夏侯潋想说话,喉头被血哽住,说不出口。四肢越发麻木起来,像被压着千斤重担,使不上劲儿。视野越来越模糊,沈玦唤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好像整个人都沉进了黑乎乎的水里,一切都和他隔着一层,他越落越深,越坠越远。

恍惚中,他又听见那久违的呼唤,万分辽远,隔着遥远的彼岸,跨过生与死的界限传来。

“小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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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鸢伸手摸摸持厌的额头,他蜷在被子里闭着眼,一张脸苍白得像冰雕,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层阴影,说不出的憔悴。

“哥哥服药的时候都很安静呢,一点也不像旁的刺客,发疯的发疯,撒泼的撒泼。”百里鸢撑着下巴望着持厌的睡颜,“极乐果会让人产生幻觉,你说他会看见什么?段先生。”

外面刚下过雨,地上泛着粼粼的亮光。段九望着青黝黝的夜空,什么也没说。

“你在等什么?”百里鸢问他,“等夏侯潋的死讯么?”

“是啊,”段九长叹了一声,“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要死了,我心里难过。这个孩子从小就顽皮,刀谱不好好背,刀术也不好好练,到了十二岁还是个半吊子。我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将他培养为下一代伽蓝住持。”

百里鸢坐在椅子上晃着腿,“他怎么能和持厌比?”

“能。”段九笑了笑,说,“持厌十四岁刀术便达到宗师水准,弑心满怀希望带着他进雪山参拜先代阎罗,你以为他是为何铩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