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惜春暮(第2/3页)
“劈砍术就能一对多么?”
“嗯。”夏侯潋点点头,“劈砍术吸收了不少边军刀法,上战场使这个准没问题。不过我们刺客又不用上战场,很多人不学这一套。”
“你会哪些?”
夏侯潋脸色难得的有些羞赧,道:“本来嘛我想学我娘,我娘是单手刀和双手刀,暗杀术和劈砍术的通才大师。但是这玩意儿着实需要天赋,我比我娘还差那么一点儿。单手直刀快学完了,双手刀学了一半。教习只会暗杀术,所以我也只会暗杀……”
夏侯潋这师父当得水平多少低了些,但也没法子了。沈玦说道:“我要学你最擅长的。”
云卷云舒,风来雨去。叶子渐渐繁密,蝉鸣盈满小院。每日夜晚,沈玦踩着如水的月光,伴着满园蝉鸣挥刀。他的眸子静得可怕,风吹起他的衣袍,眼中却波澜不起,手中木刀亦不动如山。慢慢的,风似乎远了,蝉声似乎也息了,月光亦退去,寂寂黑夜里,只剩下一把朴拙的木刀。
沈玦藏刀腋下,再抽刀上挑,刀尖斜斜向上划出一道圆弧。
伽蓝刀法·燕斜。
这一招他已经练了上千遍。燕斜的角度刁钻又阴狠,向上可以割破敌人喉管,向下可以开膛破肚,只要他够快,鲜血迸溅只在刹那之间。
“啪”地一声,木刀打在夏侯潋的身上,他哀嚎了一声,滚在地上。
今晚他已经是第七次中招了。
沈玦简直是个疯子,自从传他刀法,他每晚都要练两个时辰,风雨无阻,雷打不动。自己练也就罢了,还非要拉着夏侯潋给他喂招。恍惚间,夏侯潋觉得自己又回到以前在谢府陪他读书的日子,藏书楼里一豆青灯,满园风声瑟瑟,沈玦捧着书卷目不转睛,他在底下昏昏欲睡。只不过以前他还可以捉捉飞蛾蜈蚣,拔拔小花小草来玩儿,现在却必须左蹦右跳,躲过沈玦无止息的进攻。
夏侯潋累得满头大汗,躺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沈玦轻轻踢了他几脚,木着脸道:“再不起来就打你。”
“大哥,你不累吗!”夏侯潋服了。
“累,”沈玦用木刀戳他肚子,“但还得练。我不像你,你有童子功,筋骨软,练功事半功倍,我筋骨已经硬了,只能事倍功半。”
夏侯潋打定主意不起来,死鱼一般在地上挺尸。
沈玦无奈了,正打算想什么主意把这不靠谱的弄起来,脑袋上冷不丁地挨了一下。
“我也要玩儿!我也要玩儿!”高妃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拍掌叫道。
“对对对,你去跟她练,疯子精力多。”夏侯潋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往屋子的方向撒丫子跑,生怕沈玦在后面追似的。
沈玦总觉得他最后那句话不止在骂高娘娘。
扭头看高妃,她照旧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鸡毛,身上的襦裙脏得不像样,整个人像一个能动的鸡毛掸子。沈玦叹了口气,亮出起手式,木刀横扫。她没来得及躲闪,脑袋上的鸡毛被打下了一半,纷纷扬扬落得满地都是。
沈玦看着满地鸡毛,忽然觉得兴味索然,道:“算了,不练了……”
“臭小子!你敢打下我的将军翎!看本大将军怎么收拾你!”高妃横眉怒目,抬手折断一截树枝,兜头对着沈玦的脑袋就是一敲。
沈玦一下被敲懵了,高妃的树枝却已经暴风骤雨一般落下,仿若夏日的雨点密密匝匝落在水面,沈玦忙举起木刀抵挡,慌乱之间居然只格住两三下,剩余的招式通通打在了身上,火辣辣地疼。
这个疯子,怎么这么快!
如果说夏侯潋是春日林间的和风细雨,那高妃就是老天爷发了疯,往他头上泼的一盆洗脚水!
沈玦终于弃了颜面,抱头鼠窜。
夏侯潋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金疮药敞着盖儿放在桌上,沈玦躺在炕上,还熟睡着,苍白的脸多了平日不曾有的安详。
他必定是累惨了,要不然不会不记得把金疮药放回原处。沈玦龟毛得令人发指,平日里脱了的衣服没挂在衣架上都要被他指责一通,夏侯潋不知腹诽了他多少遍沈大小姐。
沈玦就是这般性子,严以待人,更是苛以律己。他发起狠来,简直连自己都不认,不把自己折磨得脱层皮不罢休。夏侯潋这样打小浪荡惯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跟沈玦处好的,他自己都觉得神奇。
夏侯潋收拾好自己,去膳房领了大家的早膳,刚踏进顺贞门,就看见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监站在门墩边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四喜,病好了?瞧着身子倒是结实不少。这几日干爹我忙得厉害,不得空,这好不容易折腾完了,紧赶慢赶地就来看你了,可别见怪!”他拎着一盒吃食走过来,道,“这是你干姨爹打南直隶送过来的,赶月斋的巧果儿,芝麻酥糖还有大方糕,我不爱吃甜的,你小孩家,拿给你解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