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自从感恩节在“家暴援助中心”作了演讲之后,秋棠和晓华就成了那里的义工,经常在周末或者有需要的时候去帮忙,每当他们接收了受虐的亚裔妇女时,就会打电话叫秋棠过去。
有的妇女和孩子在男人被拘留之后没有钱付房租,援助中心一边帮她们申请资助一边要暂时收留她们住下。这样的情况有时候都凑到了一起,援助中心的房间就会不够用。
秋棠楼下的那个单元的住户搬走了。秋棠和晓华商量,她们现在的经济情况已经不用依靠每个月的租金了,她想把楼下那个单元当做援助中心的一个临时住所。
晓华毫无异议地赞同。
比尔以前是职业律师,有律师执照,“家暴援助中心”事关法律这一块儿的事务,都由比尔和其他律师义工承担。这次,秋棠把房子借用给“家暴协助中心”所需的合同文件,是比尔起草准备的。
他们俩一起服务于“家暴援助中心”,早已是朋友一样。虽然在课堂上依旧是师生关系,下了课两个人会不约而同地一起往停车场走,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这次,秋棠把自己家的房子捐出来,令比尔非常赞赏,他和秋棠聊起人的性格与品德的话题,感慨地说:“像你这样有爱心的好女人,很容易就被别人爱上,因为爱吸引爱。”
秋棠笑:“事实是,我的前夫很容易地爱上了别人。”
比尔也笑了:“我相信他的眼睛一定出了问题,而且他一定后悔莫及。”
秋棠叹口气:“他怎么样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我要确保自己的眼睛没有问题。”
比尔看向秋棠,他的眼光深邃,里面包含了千言万语,流露出的情意已经超出了朋友间的对视,秋棠不由自主地红了脸,有点羞涩地将眼光挪开。
以为他会说点什么,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几天,比尔打来电话,问秋棠可否愿意和他一起参加一个新年慈善派对。
派对是在三十日的晚上,秋棠看看日历并无其他安排,就答应说好。
比尔从来没有和秋棠谈起过他的私生活,秋棠不是不好奇的,寻思着他如果有太太,大概不会邀请别的女性一起去参加派对。
派对是“非洲艾滋病儿童基金会”举办的。门票贵得吓人,属于募捐性质。比尔显然是这个组织的老成员,和里面大半的人都熟识,与这人寒暄几句,和那人聊聊近况,风度翩翩应酬得体。他向秋棠介绍了许多人,都是在各自领域很成功的人,因为做慈善而走到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秋棠想去方便一下,和比尔打了招呼自己一个人到卫生间去了。
回来的时候,比尔背对着她站着,秋棠看到从旁边奔过来一个身材高大之人大声和比尔握手寒暄,他的一句问话一下子把秋棠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问的是:“你太太没跟你一起过来?”
秋棠听不清楚比尔是怎么回答的,她只觉脑袋“嗡嗡”地响,手脚冰凉。
难道自己无意之中做了第三者?自己怎么会糊涂至此,怎么不搞清楚就莫名其妙跟着个有妇之夫出来参加派对。
真是欲哭无泪。
她对第三者的问题实在是过于敏感了,那曾经是她刺骨铭心的痛,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自己再陷入那种痛苦境地,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更不能原谅自己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来。
她的脸色一定是难看到了极点。等到比尔回头找她,发现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连忙过来问道:“你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边说边拉起她的手。
秋棠轻轻把手挣脱出来,看向他。
他的眼睛依然深邃,他的神情依然温柔,他整个人依旧那么挺拔、优雅,但是看在秋棠眼里却再也不同了。
秋棠挣扎着说道:“我刚才听到那人提到你的妻子。”
比尔面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后表情有点冷淡下来说道:“对,往年都是我妻子陪我来,我们已经分居好多年了。”
秋棠不再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掺杂着是失望、愤怒还有一点委屈。
最后只觉得自己荒唐。
比尔向来就可以看透她的心思,沉默了片刻说:“我们到那边坐坐吧。”他不再轻扶她的胳膊,只是陪着往前走,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他从侍者手里端来一杯橘子汁递给秋棠,拉开椅子,请她坐下。
比尔沉思着说:“秋棠,我很敬重你,知道你是个很自律的人,我不希望你误会一些事。你要知道来参加这种慈善性质的派对并不都是夫妻或者同居关系的男女,有很多人都是带着朋友过来的。因为知道你热心公益,我邀请你过来认识一些有同样理想的朋友,他们都在不同的方面做着帮助别人、帮助这个世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