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3页)

她见他望着,并不收敛,反倒愈发放肆了。放开他的手,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捆缚住了他的所有思想。

花窗半开着,窗外琅玕灯的光水银一样流淌了满地,她咻咻的气息在他耳边徘徊,一递一声喊他的名字:“安澜……安澜……”

这时候不管是入定还是念《清静经》,都没有用了。他哑声说:“叶鲤,你究竟想怎样?”

她的手落在他右手的手腕上,缓缓上移。踮起足尖,几乎和他唇贴着唇,蛇般轻柔扭动身体,“做什么问我想怎样,你应该说‘随你’。”

她摸透了他的脾气,君子清贵,随性随缘,没有十天众佛的顽固和执着,不贪,但解风情。他大概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招惹上她,凡人身上禁用术数,让她有恃无恐。他必须靠自己的定力抵抗她,漫漫人生中早就孤寂成了一口旱井的男人,真的能对这样的投怀送抱心念不动么?

他又不是和尚!

她的手满怀目的,缱绻里的摸索不那么引人注意。终于触到了什么,拿手背感知,应当是个匣子。任何法器都不是嵌在炼化者骨血里生长的,比如撞羽朝颜寄生在剑里,六爻盾既然有形无质,那么收放就必须有个载体。只要拿到这寄灵的盒子,就有机会安全进入琅嬛,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自小行走江湖,又无父无母,没有人管束我,我也不要听任何人的大道理。人活一世,不过几十年的光阴,得快乐时且快乐,何必守那些狗脚规矩……”唇与唇只有半分之遥,却总贴不上去,她款摆呢喃,“仙君和我一样,一样没有家人,一样孤独无依。我遇见你,是我的机缘,你遇见我,何尝不是你的福气……”

他的气息乱了,夜凉如水,一蓬蓬的热气翻卷上来,他扣住她不安分的腰,“你这样做总有目的,说吧,想要什么?”

她眨了眨眼,“我想……”美在半吐半露之间,忽而一笑,“要你。”

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的定力也奄奄如萤火。也许一切都有预谋,可是他又轻敌,不相信一个凡人有能力搅乱乾坤。

温柔乡,英雄冢。双手触到那一捻柳腰,便像生了根。奇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身子,和男人一样习武,有男人一样的身手,但该娇柔处依然娇柔,暗香浮动下浓烈如毒。

两条臂膀交错起来,伶仃挑在他颈后,她难耐地吐纳:“是不是快入夏了……身上黏腻……真热。”

紫府君向来有问必答,认真计算后告诉她:“刚过惊蛰而已,离立夏还有六十多天。”

崖儿原本一心沉浸在情欲里,喊热也不过是为了引发更多的可能。没想到他答得突兀,突兀到她不知怎么接口了。她愣了下,一个没忍住,嗤地笑起来。

那张脸看上去不明所以,她却笑不可遏,“我说热,仙君不是应当脱了我的衣裳,带我去泉眼清洗么,谁真问你节气了!”

两次暧昧难断,纠缠的身体意外契合。紫府君张口结舌时,她幽幽叹了口气,在他耳垂上一含,方恋恋不舍放开他。

看窗外,月亮还悬在东天,热是真的热。崖儿缩了缩肩,抬手解衣带,在他震惊的注视里脱了身上素纱袍。

年轻女孩子的肉体洁净芬芳,抱腹和亵裤只挡住些微一部分,那玲珑的肩、柔软的腰、匀称修长的腿,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他的视线里。她慵懒地笑了笑,“子时还未到,泉台归我用。仙君要一起么?”

紫府君有些慌,匆促调开视线说不。

她促狭起来,他越是闪躲,她越要戳在他眼窝子里,“有什么好害羞的,前几天在凤凰台上不是才见过么。”

他绕不开她的纠缠,蹙眉道:“那天你头下脚上,袍裾盖住了脸,远看像个吊死鬼,其实本君并没有看清。”

崖儿的笑僵在了脸上,居然说她像吊死鬼?刚才的浓情蜜意,顿时有种所托非人的感觉。她砸了砸嘴,“仙君,我很欣赏你这种翻脸不认账的勇气。”

紫府君正色整了整自己的禅衣,摆正了歪斜到一边的佩玉,“哪里,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见她虎着脸要发作,忙道,“刚疗完伤,多多休息,胳膊不宜沾水。如果硬要洗漱,留神避开伤口。”在她眈眈的瞪视下夺路而逃,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捡起地上的袍子给她披上,“小心隔山有眼,还是到了那里再脱的好。”

他就那样姿态潇洒地走了,崖儿气得直咬牙,但那点不快转瞬又散了。

在窗前静静站了会儿,拿起手巾出门。走在回廊下,明月星子闪着寒光,先前屋里的混乱和燥热逐渐都散了,她披着袍子信步游走,夜风穿过两袖,周身徜徉在一片清凉里。行至泉台上,凌空悬着的灯笼发出温暖的光。她在那片光带下褪了衣衫走进池子,泉池很浅,泉水堪堪漫过胸乳,因为长流不断,永远都是彻骨冰凉。头一回来确实不大能适应,多洗两回就好了,她现在头脑发胀,正需要好好冷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