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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往下对木头道:“绳子不够啊。”

木头道:“先扔下来再说。”十方依言扔下了绳子,苏离离接住,又结在那三条衣带上,约有四五丈长了。

“老板娘”不想栽了这样一个跟头,又气又急,“和尚……可你当时信了我的。”

十方细心解释道:“我当时没信,做我们这一行,没有上面的命令,自是不能打草惊蛇的。你看了那条子上的字,自然会去告诉你主子,你主子派去铜川的人自然都被我主子捉住了。”

当日十方回禀祁凤翔道:“那家客栈的老板娘极是可疑,事后回过一次客栈就沿官道西行而去。”

祁凤翔问道:“她会是谁的人?”

十方道:“如今在这一带,是敌非友的,只可能是赵无妨的人。属下已令人沿路盯梢。”

祁凤翔斜倚在坐椅的扶手上,默然读了三遍字条子,换了换姿势,抬眼问十方:“然后呢?”

忽然极低极低的一声响,似金石叩响。“老板娘”大骇,以致牙齿打战上下磕响,大声道:“废话少说,快把我们弄上去!快!”

那陷阱极深,一般绳索不抵用。十方已屋里屋外找了一圈,四壁徒然,无甚可用,连根竹竿子都没有,显然这伙人根本就没打算让木头再出来。十方当机立断,蹲下身便撕衣裾。

木头将苏离离结的那条布绳的另一端系在自己的左腕上,生死已连在一起。两人默然对望,心中忽然变得一片明净,既不慌张也无惧怕。未及说话,一股腐臭之气从那洞眼里冒了出来,苏离离一闻险些作呕,“老板娘”已尖声叫了起来,水声汩汩而来,黑色的液体从那洞眼里冒出。

木头也无暇多想,深吸一口气,提起苏离离拔地而起,一跃十丈有余,仰头看见出口不过四丈,无奈力道已尽。他就半空之中运力于臂,将苏离离猛地一抛,苏离离兀自向上飞去,木头却更快地向下坠去。

苏离离眼见飞到了井边,手腕上的布绳绷直将她一拖。她右手够到地板边缘,一抓之下不及自身重量,又复向下坠去。木头已运起全身内力,身如鸿毛,苏离离一抓之力虽弱,却足够他借这微薄之力腾起,两人空中交过。木头够到地板,一跃而上,左手一提。

苏离离身在下坠之中,手上布绳一带,被拖着向上,片刻之后,落入木头怀里。这番险胜,死里逃生,二人跌坐在地板上抱成一团。原来他二人手中布绳有限,却是将苏离离缚在绳上,当作飞爪索的爪头,抛上去只需抓住一点,木头就能借力而起。他站到上面,便能轻易拉起她来。

这番动作抛接,需拿捏配合得分毫不差,若是任何一处错了一点,后果不堪设想。两人便是练一百回,恐怕也只有一两回能成功。他二人未经演练,一蹴而就,如今坐在地板上反十分后怕起来,苏离离瑟瑟发抖,抱着木头终于哭了出来。

二人跃起之时,十方看准了方位伸手去拉,却因布绳绷直,苏离离未能跃到地板上,只在那地板边抓了一下,十方握空。待得木头跃上地板,到苏离离被他拉上来,转息之间,生机乍现。十方不佩服都不行,对着两人竖了竖大拇指,转身到了池边。

那化尸池里老板娘已没了声气儿,口眼大张似万般惊恐,整个人却像薄薄的一层浮在那黑水之上轻漾,又像煮软的粥,时不时冒一个泡来,渐渐被煮黏了,融在水里。恶臭扑鼻而来,陈尸腐肉般恶心。

苏离离并不去看那池子,拉着木头呜呜哭道:“我的手腕要断了。”

木头解下她手腕上系着的布绳,腕子上勒出了红痕,有一些脱臼。木头也不说,掰着她的手一拉一接,苏离离大声呼痛时已经正好了。木头扶着她站起来,看她眼泪汪汪,抬袖子想给她擦擦,却见袖子上满是油迹。木头叹道:“罢了,马上赶回军中去敷药吧。”

说着,询问地看向十方,十方合掌道:“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木头抱拳一礼,牵了苏离离出门。那化尸池中已无尸骸,黑水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旋涡,显然是水又抽走了。十方临出门时,留恋地看了化尸池一眼,低低叹道:“真是杀人灭口的好东西啊。”径往东北而去。

木头向西南行出里许,便见道边树上拴着来时的马。他先将苏离离扶上马背,解开缰绳,自己也骑上去,抖缰缓缓而行。苏离离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她用我的流云筒骗你?”

木头低低道:“是啊,我们本来遇到赵无妨的人马都打了三场了。我就知道她有来历,本是关住她不放,想探个究竟,可是她不知易成谁的样子跑了出来。我实在不放心,只得沿路追过来,也就这一夜时间来找你。”

苏离离骂道:“真笨,没见着莫大哥吗?我叫了他来跟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