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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离离整理着二人的包袱,几件换洗衣服裹着《天子策》,忽然想到如今在他们手中既有大批的钱粮,又有这天子之徵,问木头:“你说我们去争天下,岂不是很方便?”
木头吃罢晚饭,就坐在屋里百无聊赖,只看着苏离离左收右拾,此刻盯了她白净的脸庞,懒散道:“那不是累得慌,打完天下还要治天下,治完了天下还有嗣君之乱。古来有几个把这几件事都办好了的。”
苏离离将包袱整好,打上结扔到桌上,走过木头身边时,被他一把捞住按在怀里,笑嘻嘻地望着。苏离离笑道:“看什么,我脸上长了朵花儿啊?”
木头面不改色道:“姐姐,我们很久没有……了。”
苏离离怒道:“什么很久,也就十天半个月!”
“那还不久,人家老板娘都知道你是我媳妇,侍夫之礼不可废。”
苏离离刮着他脸皮冷笑道:“好没羞,既没有聘礼,又没有拜堂,我怎么就成你媳妇了?”
木头一脸无辜道:“我是上门女婿,这些该女家办。”伸手就解她的衣裳。
苏离离推拒,“老板娘还没睡。”
木头更不迟疑,“我侦察过,她睡了。”
苏离离哼了一声,放手从了。木头脱下她外罩的厚袄子,又解下她里面贴身的棉衣扔在桌上。苏离离知他在情事上素来狂放,必要将她剥光才尽兴,拉着他的衣领道:“我们到床上去,这里冷。”
木头一把抱起她来,走到床边,神往道:“三字谷里冬天也冷得厉害,但是碧波潭水很热,泡在里面舒服得很。今后回去,在那里就不冷。”
“啊?”苏离离顿时从脸颊红到耳朵根,“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一说到这个,满脑子都是龌龊念头!”
木头拉开她里衣的带子,一脸无耻加煽惑地问:“我只对你龌龊啊,你想一想,不觉得那个环境很好吗?”
苏离离想了一想,那样幕天席地,泡在温泉里……身上一阵热又一阵冷,倒把脖子都羞红了。
这种无间的亲密让人慰藉。像把生命里的每一份空隙都填满了,再无斑驳旧迹,欢喜而平静。世上艰辛皆淡,唯有爱欲深入骨髓。
爱是一粥一饭的平淡,爱是肌肤相亲的缠绵,如同占有,又如同隶属,分不清彼此。一夜纵情,窗外黄土荒凉,北风呼啸,刺桐又落残叶。木头睡到近午,轻手轻脚爬起床,穿好衣服到后院汲水洗漱,又提了一桶水放回房里。出来客栈门边找到老板娘,让她做点吃的。老板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应了。
木头出了客栈,迎面吹着徐徐凉风,神清气爽。客栈对面街边,石阶上坐了两个老叟,正执了黄旧的象棋对弈,不远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斜仰在石阶旁,破旧的帽子盖了脸,睡得好不悠闲。街坊几个闲人一旁看棋,几人闲言碎语,从弈棋讲到时局。木头在旁默然听了一会儿,看见前面转角处一个妇人提了篮子卖针黹帛线。
他慢慢踱过去,要买一百枚缝被子的大钢针。那妇人数了半天,只得七十九枚,正作难间,木头忽一眼瞥见她身后石板地上一物蠕蠕而行。木头拈一枚针道:“那就买这一枚吧。”妇人闻言脸现失望,还未言语,但见他手腕微微一动,银光闪过,回头看时吓得“哎哟”一声。
一条小菜花蛇被钢针钉在了青石板上,正中七寸。木头俯身拔了针,小蛇翻动两下,死在地上。妇人愕然半晌,且惊且笑道:“今年冬天可真怪,蛇都不冬蛰了,这两天屋边街角儿的老见着。”木头笑了笑,径直回云来客栈。
老板娘已煎好了几块葱油大饼子,焦黄酥香。盛了壶清水,一并放在大盘子上端出来,眼神暧昧之中带着夸赞,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个不停。薄板木屋子关不住音,木头脸上微微一红,神色却很端正道:“大嫂见笑,家妻脸皮子薄,她出来你可别这样看她。”
老板娘哧地一笑,又转而叹道:“你还真是个疼媳妇的,不笑话你们,年轻孩子,哪个不这样。”
木头上下打量她一眼道:“我们换的衣服前两天洗了还未干透,大嫂能不能借件衣裳给我媳妇穿半日?”
老板娘慷慨应诺,“这有什么不能的。”特地回屋里翻了半天箱子,翻出一件年轻时穿的碎青花小袄,墨蓝裙子,抖在臂弯里道:“你媳妇跟着你奔走,穿着男装,也没个姑娘样子,这两件衣裳多少年没穿了,要不嫌弃是旧的,就送给她穿吧。”
木头道了声谢,端着盘子回到房里时,苏离离裹着被子,酣睡正香,一脸恬淡美好。他放下盘子,将衣裳堆在桌上,饼子放在铁架子旁热着,回身烧暖了炭盆。看着她的睡容,心中有种祥和宁静,轻易被她触发,牵一发而动全身。曾经的聚散悲喜,他不回想,也不作悔,仿佛天生与她便是这样,初次相遇便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