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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离离迟疑道:“他们是来找什么东西吗?”
凌青霜冷笑一声,“什么好东西,也就是两个月前,在后山发现了金沙。赵无妨令人提炼,以做军资。不料前两天他的金子被人偷了个空,他们将山封了,四处拿问。赵无妨搜罗在手下的那几个江湖异士逼问我们,我丈夫性子急与他们争执起来。他们之中有善使毒物的,放了条小红蛇把我丈夫毒死了。”她说到这里,眼里浮出悲色。
苏离离见天色已晚,扶了她起来,三人走到山脚下茅屋。凌青霜用一块圆铁封住那竹筒,对苏离离道:“我们夫妻都擅使暗器,你们帮过我,我无以为报。你不会武功,这个流云筒就送给你防身吧。”她打开机关给苏离离看,道,“你要小心,这里面有机簧,钢针射出时力透铁石,不可误伤了自己。”
苏离离也不知这暗器厉害,接过道了声谢。凌青霜不再说什么,也不管身上剑伤,转身从他们昨日来路走了。苏离离把那流云筒拿在手里翻看着,抱怨道:“让那几个家伙一闹,这半夜三更的,我们到哪里落脚去。”
木头看她一脸疲惫,七分真实,三分假装,道:“这里是不能待的,先到前面镇上吧。”
苏离离皱了眉,做弱不禁风状,“我走不动了,今天又爬山又下山,还被官兵吓。”
木头白了她一眼,蹲下身,“我背你。”
苏离离大喜,将流云筒用绳结了,斜挎在腰上,伏上他的背。木头的肩背不见得很宽阔,却坚实平稳,令人安心。伴随着他不徐不急的步伐,像儿时催眠的摇晃,夜风拂面,苏离离抱着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眯着。她温软的鼻息扫在他的脖子上,有些痒,却像背负着世间的美好,心怀珍惜。
迈过地上一条沟渠,晃了晃。苏离离模糊地问:“重不重?”
木头说:“不重。”
小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还亮着灯,伙计倚在柜后瞌睡着。忽然柜上有人叩了叩,他惺忪睁眼看去,但见一个年轻男子,剑眉星目站在面前,他笑着说:“给我一间客房。”脸上的神气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笑容让伙计愣了一愣,才看清他背上还背着个人,那人似是睡着了,伏在他肩上,隐约看见白皙的额头和如画的眉尾。伙计将他们引进房去,关上门出来,心中犹自疑惑不定,这人容色俊朗态度谦和,深夜背着个人赶路倒像赶得心情愉悦。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苏离离早上在客房的床上睡足了醒来,打了个哈欠,欠起身看时,木头坐在她脚边,背靠了墙闭目养神。苏离离轻手轻脚地爬到他身边,静看他的侧脸,一如那年在院子里相偎醒来的清晨。轮廓优美,挺直的线条不失圆润,就像他本人刚毅而不坚执,感情沉默却深刻。
木头眼睫微微一抬,睁开眼来,跟她目光对个正着。他声音略沙,一本正经地问:“怎么?我脸上有钱?”
苏离离“扑哧”笑了,戳着他的肩,问:“早醒了吧。”
“你打哈欠的时候。”
苏离离也背靠墙,跟他并肩倚仗坐着,打趣道:“江大侠住这么好的房间,我倒好奇,你一会儿怎么付房钱。”
木头“嗯”了一声,直了直腰,腿一挑跳下床来,“在这儿等等,我去把赵不折的剑当了。”
苏离离大喜,赞道:“原来你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啊!不错不错,昨夜你夺了他的剑我就想着能卖个一两二两的。可惜啊,赵无妨的金子让人偷了,不然我们顺手用用倒不差。”
赵不折的剑乃龙泉上品,一把卖了五十两,还是因为没鞘才折了价。苏离离一边在房里喝着才出锅的姜汁肉末粥,一边痛惜着木头不会谈价钱,要是她去必定能多卖十两。她拈一块生脆的咸菜嚼着,说:“木头,我们现在有几十两银子,去剑阁玩玩,然后回三字谷吧。”
店中特色小包子,垫了松针蒸成,只比拇指稍大,薄皮酱馅,一口一个,鲜香可口。木头咽下一个,方道:“好,等我把赵无妨杀了就去。”
苏离离“啪”地把筷子一拍,“你敢。你再去做这种事,我这辈子也不睬你了。”
木头神色不改道:“我的武功今非昔比,杀他只是举手之劳。”
苏离离怒道:“胡扯。赵无妨那是什么人,连祁凤翔都没捉住的。你看他身边又是毒蛇猛兽,又是暗器刀兵的。你武功好有什么用,让蛇咬一口还能不中毒?到时候我来给你钉薄皮花板吗?!”
木头抬起清亮的眸子看着她,“这人害死程叔,还伤过你,你爹的东西也可能在他手上。他若不死,你心里总是放不下的。”
苏离离默然一阵,缓缓摇头,“我放得下,我昨夜在路上已经想好了。他拿到了《天子策》也罢,没拿到也罢,随他去吧。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好好的。”她说到这句骤然停住,声音瞬间有些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