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千刀万剐(第9/11页)
林子枫对着他一点头:“来得正好,我正等着你的汽车回去。”
陈博志扯了扯军装下摆,看了雷一鸣一眼,然后答道:“后头还有一辆,我们坐那辆,这辆留给张军长。”
张嘉田也说道:“对,我和雷大帅坐一辆,我俩是老相识,路上正好聊聊。”
陈博志见张嘉田像是这就要上汽车去,便问道:“张军长,你不能就这么带着他上车吧?是不是不够保险?”
张嘉田答道:“是不保险,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谁知道他会不会半路跳车跑了?”
“那找根绳子,把他绑起来?”
张嘉田笑了:“哪用那么麻烦?”
然后他转身面对着雷一鸣,一脚踹上了他的肚子。
雷一鸣几乎是被他踹得向后飞了起来。而在雷一鸣落地的同时,张嘉田转身从士兵手中夺过一杆步枪,迈步走上前去,一脚踩上了雷一鸣的大腿,他双手握着步枪高高举起,用枪托狠狠向下一砸。
在场众人都听见了“咔嚓”一声响。
雷一鸣惨叫了一声,左小腿被枪托砸得变了形状。张嘉田退后一步,把步枪扔给了士兵,把背上的冲锋枪解下来,也扔给了士兵。一身轻松地扭了扭脖子,他对着陈博志说道:“好了,现在你求他跑,他都跑不成了。”
雷一鸣用双手掐住左大腿,半哭半喘的蜷缩着身体。而林子枫在他那一声惨叫中闭着眼睛扭开了脸。陈博志见状说道:“你若是看不得这个,咱们就先走吧。”
林子枫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残暴。”
然后他和陈博志走向了前方。
(五)
张嘉田弯下腰,抓着雷一鸣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雷一鸣倒是把这断骨的剧痛忍住了,没有继续惨叫,只是急促地喘息,喘得呼吸中都带了哭腔。张嘉田把他胡乱塞进汽车里,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外面的士兵为他将汽车门关了上,而前方副驾驶座上的一名副官这时便回了头:“军座,咱们现在就走吗?”
汽车是美国产的大汽车,张嘉田在后排座位上坐得挺舒服,对着前方一扬头,他用下巴做了指挥:“走!”
汽车发动起来,缓缓地向外倒车。张嘉田弯着腰,凑到车窗上向外望,看到了一个黄土蔽日的荒凉世界,还看到了自己的兵乱哄哄地跑过来又跑过去。这样的风景,他这一年来看过了太多,所以踏踏实实地向后一靠,他面对着前方,对着副官说话:“总指挥那边有消息吗?”
副官回了头,目光扫过雷一鸣,扫得隐秘而克制,要显出他对这俘虏是视而不见:“还没有收到新电报,想必总指挥是不打算往这边走了。”
张嘉田听了这话,不置可否地一撇嘴,像是有了城府和心术的大号坏小子,有主意,有想法,但是掖着不说。
汽车行驶在城内最平坦的道路上,依旧是要蹦跳着颠簸前进。张嘉田挺喜欢这个颠法,觉得怪有意思,摇摇晃晃地换了个姿势,他忽然听见身旁的雷一鸣呻吟了一声。
雷一鸣是被他扔进汽车里的,身体歪斜着靠着另一侧汽车门,他一直是垂着头不言不动。此时他的身体失了控,缓缓地滑下了座位,而左腿弯屈在了身下,断骨受了这样的颠簸压迫,便让他忍无可忍地痛叫出了声音。
张嘉田歪着脑袋看他,看新鲜把戏似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他重新拎了上去。他背靠车门瘫在了座位上,脸色苍白,短发发根被冷汗濡湿了,汗珠子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眼皮颤动着抬起来,他望向张嘉田,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是随时都要昏厥过去的模样。忽见张嘉田向自己一扑,他登时仰头向后一靠,同时惊得哼出了一声。
然而张嘉田只是作势要扑,人在原位,并没有真动。见了雷一鸣的反应,他“哈哈哈”笑了起来,笑声爽朗,是好小伙子的笑法。一边笑,他一边又从腰间拔出了那支左轮手枪。食指搭上扳机,他握着手枪笑道:“大帅,旅途寂寞,咱俩再玩几局?”
雷一鸣轻声说道:“你不能杀我,我还有用。”
张嘉田点了点头:“没错,他们都说你有用,可惜你再有用,也没我有用。我真把你玩死了,想必也不会有人舍得让我给你偿命。”然后他凑到了雷一鸣面前:“是吧?”
雷一鸣呆呆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垂眼低了头。张嘉田用大拇指一抹他的眼睛,指肚蹭过了湿漉漉的睫毛。收回手看了看手指,他大声笑道:“别哭别哭,我逗你玩的!你不是爱玩吗?我这是哄你呢!”然后他抓住雷一鸣的短发,迫使对方抬起了头:“大帅,我这么卖力哄你高兴,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个笑模样呢?总这么给脸不要脸可不成啊!”
雷一鸣几乎是泪眼婆娑的,可是嘴角慢慢上翘,他果然露出了个带泪的笑。笑容不定,一闪即逝。张嘉田兴高采烈地一拍大腿,用手枪枪管蹭了蹭他的脸:“这就对了嘛!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吗?你是反动军阀。我毙了你,算是——”他顿了一下,想了想,扭头去问副驾驶座上的副官:“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