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页)
宣和坐在满车的金银中听宋钱汇报这两年的情况——他被宣和派去江南两年有余,如今生意走上正轨他才回来复命。
宣和心不在焉地听他夸自己,莫名有些羞耻,什么连锁店广告的,随便来个现代人都知道,自己先前没有确切记忆,总是不经意间想到些金点子,看谁都像是垃圾,自觉是个商业天才,于是做起了生意。
宋钱就是就是他盘下的第一家店铺的卖主,跟在他身边四年了。
他们坐在马车里一家一家发红包,铺子里会准备年货,宣和并不过问,他就是来送钱的。
大雍的流通货币以铜钱为主,对于普通人家而言,用银子的时候不多,黄金就更别说了,偏僻些的地方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见不上。
京城自然不至于如此,但宣和上来就是真金白银,不说别的,视觉冲击力是很大的。
最低等的伙计也能拿到五两银子,几位掌柜拿的都是金子。
四个市集上都有他的铺子,前头有人通知,他走到哪都有掌柜带着伙计们出来给他这个大老板拜年,顺便狠狠吹捧一通,周围还聚着看热闹的人。
他们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说,夸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宣和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不知道前几年自己怎么过来的,过了几家店铺就麻木了。
就当他们吹的不是自己吧,这样想着,宣和自在许多,直到他到了摘星楼——京城最大的酒楼,高三层,达官贵人们最爱的聚餐之所。
马车行至摘星楼下,宣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他没记错,摘星这名字是他取的,至于出处……
宣和走下马车抬眼一看,果然看见摘星楼的大门上挂着木刻的楹联: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沈宣和:……
这对联作为对联实在不合格,但它作为一首诗,从三年前摘星楼落成沈宣和站在楼顶随口吟出时已经被无数人奉为经典。
时至今日,还总有人慕名前来摘星楼,上了三楼之后无比陶醉地吟一句:“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因而这诗句硬是被挂在了门上。
所幸摘星楼内的伙计和别处也没什么区别,成排的站好恭祝老板万事如意。
宣和顶着堂内食客火热的视线,面不改色地为大家发红包。
今日在一楼大堂坐的大半都是文人学子,无他,就是听说宝郡王今日要来发红包特地来见他的。
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摘星楼刚落成那一年还有人要求他再赋诗一首,说得好听是助兴,实则是怀疑这诗非宣和所作。
若是现在宣和说不得还要夸他一句好眼力,但对当时的宣和来说,这诗就是突然出现在脑海的,可不就是他作的么?当下就冷笑着踢翻了桌椅用鞭子指着人骂:“你算哪门子东西,也敢叫本公子给你作诗?”
众人皆惊惧,讷讷不敢多言,宣和却没事人一样给伙计们发了红包,发完又冲那帮子读书人说:“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又不是专门作诗的,没那闲工夫日日钻研。”
他随口而出一句话又被人奉为经典,称颂许久,倒是那个出言要他赋诗的人遭人冷眼,面红耳赤地给他道歉。
宣和真心实意地想:这兄弟真惨。
他现在回忆起当年的事只觉得之前的自己就像个矜骄自大的中二少年,黑历史遍布的地方真是呆一刻都嫌多。
然而还没完,每年红包发到这他都会在摘星楼用餐。餐桌上,各位掌柜管事接连向他敬酒,每个人必说一段祝词。
熬过了这一顿饭,宣和暗暗松了口气,走出摘星楼时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还要去哪?”
宋钱喝了点酒,此时和车夫一起坐在车辕上,听到宣和说话探进头来回话:“绾花楼。”
绾花楼这名字听起来像青楼,实际上也确实是青楼,但这里的姑娘不卖身。
宣和当初说要开青楼,又说所有人只卖艺时,宋钱是有些不服气的,他是个男人,也是个俗人,就他自己而言如果光是听个曲儿他去茶楼酒馆哪里不好,要上这来花钱。
最后却不得不承认他这主家目光长远非常人可及,士族皆风流,绾花楼这样风流雅致的地方自然成了他们娱乐的好去处,他在江南都听过绾花楼的名气。
绾花楼和摘星楼有些不同,不是一座楼,而是连片的小院。楼里的头牌就是苏婉清苏姑娘,宣和觉得要论才华,这位苏姑娘远胜自己。
重要的是她虽有才却不清高,审时度势,将绾花楼打理得井井有条。少有人知,这位头牌也是宣和放在绾花楼的管事。
知道宣和要来,苏婉清特意空出这一天。她很聪明,能看出来最近宣和遇上些事了,但就是因为足够聪明,才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宣和毕竟是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