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骑马带他逛园子。

次间的美人榻上摆放着一溜贺晋远的黑色锦袍,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薄荷清香。

姜忆安迫不及待把自己的新发现告诉他,“夫君,周大哥说过,这香气味道特别,鼻子灵的猫狗闻过一回便记住了,怪不得猫儿会专扑你。你以后把这香换了吧,好不好?”

她唇畔噙笑看着贺晋远,却见他听到这个消息后没有流露出半分高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隐隐变得有些沉凝。

“周大哥是谁?”他嗓音微凉,似浸了冷水。

提到周文谦,姜忆安脸上笑意更深,清越有力的嗓音不由扬高了几分:“是我住在乡下时的邻居大哥,他什么都懂,学问又好,常给我讲知识的。”

说到这儿,她遗憾地叹了口气,当时从清水镇回来得急,没有来得及与周大哥道别,实在可惜。

贺晋远默然片刻,唇角悄然抿直,喉结莫名急促地滚了几滚。

学问好,能有多好?

他没听过这号人物,可见目前还没考取功名,而他十八岁时便已是状元,放眼此前数十年,无人能及。

不过,沉默许久,他只是嗓音极淡地嗯了声,道:“娘子,不必了,我用惯了的熏香,不想再换。”

左右他极少出门,不需要担心那偶尔出没的野物,更不消说,这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男子的说法,并非有十分的道理。

他冷冷拒绝之后,姜忆安眨了眨眼睛没说什么。

反正他穿的锦袍都只喜欢暗沉的黑色,那用惯了一种熏香不想换,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

她一时思索着没有说话,贺晋远也沉默了几息,才开口道:“母亲让孙妈妈教导你学规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以后她不会再让你学规矩了。”

这件事,姜忆安压根没放在心上,不过他这样说,定然是去婆母的院子为她讨说法去了。

她微微一笑,秀眉扬起几分,看着他不苟言笑的脸,突然俯身凑近了,帮他正了正覆眸的缎带。

“多谢夫君。”

她身上独特的清淡香气近在咫尺,像飒爽自由的风,像旷野清新的香,让人忍不住想俯身靠近。

贺晋远呼吸悄然一滞,稍稍别过脸去。

“母亲让我学规矩,想是为了给公爹一个交待,公爹宠爱姨娘冷待母亲,母亲也有为难之处,你不要责怪她。至于我嘛,我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大大咧咧皮糙肉厚得很,哪会与母亲计较这些小事?就算母亲真让我学规矩,我也不会生气的,你放心吧。”

她的声音落在耳边,贺晋远不觉低头垂下眸子,似在与她对视的模样,心中却暗叹——她虽笑称自己大大咧咧,心思却很通透,刚嫁过来数日,对母亲的了解比他还要清楚。

这几年,他沉浸在自己难见光明的黑夜中郁郁寡欢,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在意,也忽视了母亲在后宅的不易。

他不想换熏香,姜忆安便另想了一个法子。

她早已思量过了,国公府面积舒朗宽阔,各房的主子住在前面的院子里,而后面那偌大的锦翠园是空着的,那些偶尔出没的野猫便是从锦翠园蹿到前面院子来的。

不想让贺晋远出门时再被野猫扑也很简单,只消想个法子把锦翠园里的野猫都捉了,府里自然就清静了。

这事好办得很,她让石松去牵一匹贺晋远的马来。

石松听到大少奶奶这个吩咐满头雾水。

少爷的马养在马棚里,自打失明后,这几年来再没骑过,况且,要是少爷少奶奶想出门,合该备马在府外等着,为何却要牵到内院来?

看他有些疑惑,姜忆安笑道:“石护卫,你只管牵来就是,我自有安排。”

静思院的丫鬟多了,屋里院内都有人,姜忆安让香草守着院子,另点了碧月与桃红跟着。

两人按照吩咐准备了些巾帕茶水带着,先走路去锦翠园。

待石松牵了一匹白马进了院子,姜忆安便出来看马。

白马通体雪白没有一点儿杂色,体型高大健壮,只是耷拉着脑袋,精神也有些恹恹的。

姜忆安好奇地打量了它一会儿,上前想要摸一摸它的耳朵。

马儿却猛地打了个响鼻,急促地甩了几下尾巴,咴咴叫着在原地打起转来。

这是它即将尥蹶子踢人的前兆,石松忙拉紧了缰绳,道:“少奶奶不要靠近,它只认少爷。”

姜忆安点了点头后退几步,一双眼却紧盯着白马,眼神亮晶晶地问:“它叫什么名字?”

石松:“它叫旋风,跑得快,能日行千里。”

姜忆安微微一笑。

竟是这样一匹好马,只是脾气不好不让人亲近,她还偏想摸一摸它的耳朵。

她围着马儿转了几圈,道:“你说它能日行千里,可见是匹好马,怎么看着有气无力似的,难道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