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削树枝。

裴颖的笑容, 挪到了陆挚面上。

这之后,陆挚每回履职上课,都目含星熠,唇带浅笑。

云芹察觉到了:“你这般喜欢教书的?”

陆挚:“不是, 要看学生。”

他和云芹夸裴颖:“九皇子虽自幼不受重视, 但心思细如丝, 又有足够耐性, 若好好培养……罢了。”

现如今, 衡王气盛,昌王“死而不僵”,皇孙比他大的都有不少。

九皇子之尴尬可见一斑。

也不知裴颖何时封王,更不知他何时出 京, 可那一天若真的来了,封地也不是好的。

形势不由人。

云芹知他很少这么夸人, 私底下,陆挚对“贬损”和“夸赞”都十分克制。

上回他这般不掩饰, 还是骂承平伯府“愚昧”的时候。

她翻着账本,笑说:“这位殿下是真不错。”

陆挚:“是。”

云芹好奇:“听说他肖似生母……你和娘也生得像,那他长得应当也不错。”

陆挚吃了口茶:“不是。”

他又不想夸九皇子了。

放下茶杯, 陆挚挪过去,要和云芹坐一道。

不久前内书房里, 添了一张檀木平纹宽榻,位置虽大,两人坐到一起, 还是会贴着。

云芹卷起书,轻打他的手,笑道:“好挤, 走开。”

陆挚面色不改:“我们抱着看书。”

云芹:“你身上硌人。”

“……”

两人笑闹了片刻,云芹:“好了,我还有个事要问你。”

陆挚亲了下她鬓角,说:“你问。”

云芹:“你看这账本……”

她最近同林道雪学看账本,虽然自己没有铺子,也觉得有意思。

陆挚前几年管户部的银钱往来,他所了解的更不一般,云芹也常请教他,他知无不言。

如此一来,云芹心思放在这上面。

宝珍得知她没怎么写话本,有点小怨气,又发现云芹连一间铺子也没有,还想直接送她几个练手,不必担心盈亏。

云芹自知能耐不够,不想真去毁了个铺面,就没有接受。

当然,陆挚也不知情。

她想到宝珍,有些走神,说:“宝珍说她父亲生病了,太医也看不出毛病。”

陆挚想到衡王最近多病,好几次朝会都没去,他轻摇头,道:“有太医院,应不是大事。”

云芹:“唔,希望无事。”

陆挚察觉到什么,怀疑:“你怎么想到郡主了?”

云芹:“瞎想的。”

他去抓她的手:“她是不是又要送你金子?”

云芹一边笑,一边躲:“不是,不是。”她可没说谎。

好在这时,沈奶妈牵着陆蔗和卫徽回来了,云芹和陆挚赶紧分开,正经起来。

方才,沈奶妈带着孩子出去驿站取信,顺道在外头买了一笼糕点,香甜气味充斥了内书房。

陆挚和小甘蔗去洗手,云芹掀开木盒,衔了一块绿豆荷花糕,一边拆信看信。

陆挚给女儿擦手,问云芹:“怎么说?”

云芹嚼嚼,口齿囫囵:“娘说一切都好,白县令待她很客气。”

陆挚轻笑:“那就好。”

信纸分了好几张,云芹看完一张,就分一张给陆挚。

何玉娘暂且在阳河县长林村住下。

春婆婆和胡阿婆也老了,何玉娘想陪她们一阵子,何家虽说分家了,大家都不愿意从老房子搬出去,这事还有得说。

她还叮嘱不用再寄钱,老太太留了一笔不少的银子,托春婆婆给她。

陆挚的大表兄何宗远,十三年乡试没中,何玉娘回去,何大舅家最是殷勤,盼着陆挚传授点办法。

至于何宗远如何想,何玉娘也没明说。

阳河县变了,又似乎没有变。

陆挚折起纸张,说:“回头我整理一些中举前的书稿,寄送回长林村吧。”

云芹:“嗯,一起。”

小甘蔗“啊呜”吃完糕点,把手上碎屑拍到纸篓里,说:“我也来。”

陆挚笑了:“好啊,请你帮个忙。”

他这么说,小甘蔗就来劲了,现在就要帮。

她趴在桌上,目光扫过一本账本上二字,念了出来:“石觉(jiao)?”

云芹纠正:“是‘石觉’,你爹的字。”

小甘蔗:“爹爹的字好像不是这么写。”

云芹看陆挚一眼,两人眼底都溢出笑意。

她说:“说来话长。”

小甘蔗:“娘亲说吧,要说得长长的哦。”

云芹第一回 听说陆挚的字,并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不过她知道“石头”,因此一直以为此“拾”是彼“石”。

当时她想,她小时候的玩伴里有叫石头的,又来一个石头。

后来,得知是“拾玦”,云芹认真描摹几遍,把此事当玩笑,说给陆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