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出声。(第2/4页)

阳河县造船技法纯熟,又有河道,本是好事,只是,里头门道可多了,头一件,就是这些船只到底该谁管。

前面闹得不可开交,连段方絮都出列上奏。

段砚心想,难怪早上,长兄会提到陆挚,原是早知朝会必提阳河县,而阳河县和陆挚,有不解之缘。

又记起保兴六年的舞弊案。

以前他不理解,陆挚为何在得知撤销举子功名时,就立刻离开盛京,为父亲的病,也不是没转圜余地。

两年后,段砚高中榜眼,在翰林学士院任编修,负责文书诏令,站得高,看到的东西也更多。

当时,陆挚不走也得走。

因举子们十年寒窗遭连累,心中不服,定撺掇解元出头。

就算陆挚心性坚韧,不为所动,也会在天子那留下“结党”的印象。

于是,他走得洒脱,连姚益那“同解元”也消失了,再联系上,竟是超过半载。

得知他娶妻,段砚心想,这厮竟跑去娶妻,是有点“本事”,他就故意回信说贺礼等他来京城再给。

但其实他已忘了陆挚娶妻的事。

昨夜,他使小厮拍门,结果,来开门的是一面容昳丽的女子。

他尴尬,又看云芹手上端着一碗米糊样的东西,转而震惊——陆挚让家眷吃这些?那他出去买什么饭?

自然,多的他也不好直接问云芹。

直到下值,段砚草草吃了点饭菜,就朝外城去,酉时三刻到梨树巷。

梨树巷那扇小门半开,陆挚送个匠工出门,道:“多谢,什么时候能好?”

匠工道:“主顾放心,这桌子保管三日里弄好。”

说完,匠工发现有个官老爷引马而来,就先朝前走,让出巷子位置。

阳河县的百姓见到官员,要么害怕,低头避开,要么谄媚,上前恭维。

而盛京官员太多了,多到百姓习以为常,若不是那种派头很足的,大家看见了只当没看见。

自然,陆挚不会当没看见,面对好友,他拱手,倏而一笑:“别来无恙。”

段砚也在怔愣一下后,笑:“好你个陆拾玦!”

三年未见,仅有几封书信往来,两人却没生疏。两三句话后,陆挚请段砚进屋,与云芹正式打过照面。

段砚带来迟了三年的“贺礼”,是一块上好的松烟墨,一支管式狼毫笔,都是好东西。

云芹便觉这人不错,除了脸色和邓巧君差不多。

且说二人进小厅堂落座。

堂里点着桦烛,地方小,这点光也算够用了。

段砚打量那幅《小鸡炖蘑菇》,他于绘画一道,并不精通,还算会赏析。

他问陆挚:“它莫非出自刘大家徒弟之手?笔触虽简单,看着是短时间就完成了,但有堪比《寒江雪》的神韵。”

陆挚:“不是名人之画。”

云芹拎着一只新买的提梁茶壶,并两只陶瓷杯进屋。

她说:“是陆大家画的。”

她的调侃,叫陆挚耳尖微红。

段砚:“哪位陆大家……哦,你画的。”

他又想到昨天看云芹吃米糊,就说:“你若把这画卖了,也不至于穷成这般……”

云芹:“这画很贵?”

陆挚:“咳咳。”

段砚刚要说“看成色这么旧了大概三十两”,结果被陆挚一提醒,识相地闭嘴,只说:“还可以。”

云芹“哦”了声,她放下茶,说:“你们聊。”

她出了小厅堂,便去补床帐不提。

堂内,陆挚低声对段砚道:“我妻只当它三两。”

段砚:“为何不告诉她多少?”

陆挚眉宇里,漾出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温柔:“她喜欢它,就是它的价值。”

段砚:“……”

段砚突的想起那阵子,姚益写信给他,十页里,有八页控诉陆挚成亲后,心思十次有九次绕着妻子转。

当时他尚不明了,如今顿觉牙酸,尤其他还未成亲。

他无言片刻,啜了几口茶,一段小插曲后,两人聊起近况。

段砚说:“这院子东家,你可知是谁?”

陆挚:“牙保说,是个官府中人,你认识他?”

段砚:“是,他是我一个远房伯父,我就是通过他,才知道你回了盛京。”

陆挚笑道:“那就不奇怪了。”

原来这屋子的房东,是一位大理寺丞,六品官,和段家是远亲。

提起寺丞姓名,陆挚却不认识。

段砚:“你是该不认识他,他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在阳河县。”

这竟要从保兴八年的旧事说起。

当年,秦国公府闹出一桩案子,在盛京沸沸扬扬,若要说起因,就是萧山书院的一道策论题:偷鱼案。

此时连皇帝都过问了,迫于无奈,国公爷送惹事的幼子进刑部大牢,刑部和国公爷关系匪浅,大理寺便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