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附庸风雅。(第4/6页)

云芹决定送信去私塾。

今天轮到她做饭,邓巧君是靠不住的,她去问何桂娥、李茹惠能不能帮忙,她各给二十文。

李茹惠:“既然是急事,你尽管去,钱也不必提。”

何桂娥也立即点头。

云芹郑重道了谢,本想和何老太说一声,无奈老人家苦寒,才秋日,就睡起长长的觉,过辰时三刻,还没起。

她托何玉娘带个口信,就出门去。

云芹不太知道延雅书院的路,不过,长林村也就这个私塾。

她一路问人,连路边的耕牛也问了一遍,终于,看到延雅书院的影儿。

云芹手搭在眼前做棚,眺望了会儿,心想,就是个茅屋嘛。

待要继续走,云芹听到有人叫她:“弟妹!”

云芹认出来人,正是陆挚的好东家,姚益。

云芹也招呼:“延雅兄。”

姚益笑道:“我远远瞧着就觉得是你,你是来给拾玦送东西?”

云芹:“对,给石觉送东西。”

才两句话,姚益就掩唇打呵欠,十分困倦,云芹看在一枚枚五两银锭的面上,道:“你也送东西?可要我顺手带过去?”

姚益:“不不,我是听说有个县学的老秀才,要和拾玦比试。”

云芹:“比试?”

她脑海里浮现,陆挚一脚把老秀才铲倒的画面。

要赔钱的吧。

姚益解释:“是了,大抵是比诗词。”

云芹:“哦。”悄悄松口气。

姚益出手阔绰,在长林村、阳河县,也交到各层次的朋友,这头有人要为难延雅书院,他就收到通风报信。

不管如何,他拿延雅书院当事业,决定几年后交差给家里老爷子,不能砸在这些无赖手里。

所以他得去调停。

云芹问:“这种踢馆多吗?”

姚益:“踢馆?这说法也不算错哈哈,倒也还好,毕竟文人都是要脸的。”

云芹便以为,姚益过去,是要维护陆挚脸面。

……

那荣合堂的王秀才,是建泰年间的秀才,生得瘦瘦的,一把长须,面色清苦。

他不愿掺和这种事,他教书几十年,没教出几个能十四岁中秀才的,自是不会轻视陆挚的才学。

再者,王秀才食县学俸禄,有地位,有脸面,何必为难后辈。

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有个赌鬼儿子,实在是个无底洞,林伍请他出动,花了五十银两,他就心动了。

这几天,他好好准备一通,先发制人,肯定要对自己有利。

他最擅长咏梅诗。

当年他考上秀才功名,正是那年院试的诗题以太。祖偏爱的“梅”为题,而他破题巧妙,得评审青睐。

虽后来他在科举上再无精进,但他的咏梅诗,他敢说整个阳河县没谁能比得过。

他细细思索了几日,把当年科考的咏梅诗拿出来,又改了改,便觉得好了,陆挚再如何做,也比不过他。

可惜如今才秋,虽有绿萼、朱砂等品种,它们都得再北方一点,阳河县的早梅还没开。

总不能为了一首诗,专门让人去运一盆梅花来,多费钱。

王秀才正苦于没有梅花,没想到,这群没读过书的泼皮们,脑子很灵活,说是可以咏梅花的画。

这可比专门弄梅花方便多了。

王秀才应答下来。

此时此刻,延雅书院牌匾下,聚着周边汉子、妇人,都是听说有热闹看,便来的。

“那是县学的王秀才,学识可厚了。”

“你说,要是陆秀才比不过,咱还要让狗剩读延雅书院吗?”

“……”

屋中,所有桌椅都移着,拼成大桌案,小孩们都坐在角落。

王秀才打量陆挚,见此子目光清明精亮,俊逸而温和,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竟也不慌不乱。

他心叹后生可畏,只是为了那五十两银子,不管如何,他非得打压这陆挚。

陆挚并不畏惧有人来试探他文采。

过去,更大的阵仗,他也都遇到过,只是,他并不喜欢闹得众所周知,失了切磋的初衷。

周围讨论声嘈嘈切切,王秀才把来意说明,并定题“咏梅”。

陆挚:“老先生,如今阳河县梅花还没开。”

王秀才摸着胡须,笑道:“谁说一定要梅花开了?”

有人捧了一幅画来,王秀才展开请陆挚看:“这幅画,是四年前,有个秀才在盛京卖的。”

“那秀才是为钱给父亲治病,将它五两卖给林家古董行,秀才的笔墨,在盛京已经绝迹,如今估价,少说也有二十两。”

“咱们就以此画为题,如何?”

陆挚尴尬地挪开视线。

这幅画,他当然很熟悉,当年父亲陆泛急病,他心乱如麻,笔触真是乱来。

然而胡乱泼洒的墨渍,生成的梅枝,却别有韵味,梅下还有一把古琴,更添几分隐士的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