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古县令扳起此人低垂的脑袋,仔细看了看,道:“这是你身边的师爷。”
王县令点头,道:“这混账东西,今早求我救他,说自己做错了事。
“我一听,这混账东西因为林贤侄的娘子长得像极自己之前酷刑审问的逃犯,认为林贤侄的娘子就是那位逃犯,担忧对方借着林贤侄的势,报复自己,竟打着我的名号,雇人行凶,欲要除掉林贤侄与其娘子。
“然而未能成功,得知所雇之人尽数进了朱阳县大牢,慌了神,求到我头上。我岂能包庇意图伤害他人的人?
“这便立刻给古县尊送了过来,任古县尊处置,毕竟事情是在朱阳县发生的,而此人又是我的师爷,我不好插手此事。”
古县令闻言,冷冷说道:“王县尊,我的眼睛还是不瞎。”
王县令笑道:“这我自然知晓,所以我把人给你送来了。”
古县令不说话。
王县令逼近古县令,道:“古县尊难道是怀疑我才是幕后真凶?这些歹徒,可曾见过我?是我亲自发号施令的?古县尊,我也是无辜之人,你可不能不辨是非,毫无证据,往我身上泼脏水。”
古县令恶狠狠看他。
王县令退后,道:“人给你送到了,我就走了,不必送。”
说罢,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对自己师爷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放心,你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
“多谢大人,大人大量!”师爷满脸是泪,跪着转身,朝他“砰砰——”磕头。
古县令目送王县令离开,待他离开后,一脚踢向师爷,道:“当真如你家大人所言,你想要害林贤侄两人?!”
师爷被踹出几米远,狼狈爬起,跪好,哽咽道:“回县太爷话,我家大人所言不假,字字属实!”
“你是不是被他拿住软肋了?”古县令问。
对方答:“没有,我是瞒不住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希望不会牵连家人!”
古县令深吸一口气,道:“来人,拦下随从,信不必送了。这人给我拖下去,严刑拷打!”
古县令心想:无论你被人拿捏住了什么软肋,严刑之下,不信你不招供!
古县令想得美极了,然而就在当天晚上,师爷暴毙了。
古县令召来狱卒,询问情况。
狱卒们跪下,为首牢头诚惶诚恐道:“我们都是老手了,用刑掐着分寸,决计不会将人打死。两刻钟前,上完水刑,对方还好好活着,他不肯招供,于是我们想,让他缓上一缓,别死了,明早再审。谁知方才巡视犯人,却发现对方死了……”
古县令脸色很是难看,大声训斥他们,还要罚他们半个月役俸。
狱卒们不敢吭声。
“伯父。”一个年轻书生走了进来。
古县令道:“你来做什么?”
书生道:“伯母在后头听到你的训斥声,让我来问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古县令道:“还能有什么事?”
他挥退狱卒们,将前因后果同书生说了。
书生闻言,笑眯眯道:“伯父不必为此大动肝火,虽然这位师爷,牢中暴毙,再无交代幕后主使的可能,但要参上王珙一笔,叫王珙吃个亏,却也不难。倘若孟丞相为着林兄弟较真,革了他的职也不是不可能。”
“你有什么办法?”
书生道:“ 伯父请坐,容我细细同你说……”
两人借着灯光,讨论一番,古县令开怀大笑,连声说道:“好!好!好!我要参你,就要参你,你能奈我何?!”
深夜,朱阳县。
古县令的随从揣着奏本,去了驿站。驿站留着灯,有人值夜,随从将装封好的奏本都给驿差,又将古县令的话转而说出,嘱咐对方。
驿差连声说道:“请大人放心,一定妥妥贴贴送到京城。”
随从回到衙门后头的宅院。
古县令见到随从,这才放心,安然同侄子离开公房。
他却不知一个黑影蹲在房后树上,通过半开窗户,监视着房中一切。
黑影待到他和侄子分开 ,各自进入卧房后,从树上一跃而下,避开府中仆人,出了衙门,轻手轻脚避开今天格外认真的巡逻衙役,朝北面城门跑去。
这是一个有着功夫的人,跑起来又快又轻,不过片刻,对方就来到城门前头。
一个闪身,出了朱阳县,轻车熟路,走上官道旁边的小道,从等在隐蔽地方的人手中,牵过骏马,抬腿跨上,直追出发不久的衙差。
此去京城的驿差有两位,古县令这份奏本,虽不曾直说重要性,但从对方嘱咐的话,也能猜出重要性。
两人快马加鞭,朝京城奔去。
此时已入秋,雨水渐多,要想不耽误行程,晴日就要多走几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