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第2/4页)
我只看着你们的眼睛,就知道你们什么也不知道。
身边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带着一腔怒火到这里,冲在所有人前面,连真凶是谁都明辨不清——”
足下一点清风起,她抬起手,微微一动,清透的鸣嘀声霎时破空而来,如一道流星坠至她身旁,溅起灰蒙的尘土。
那是一柄及肩高的长剑,剑身如镜,蔓延着一道绯色长痕,倒映着众人不同的目光。
以前被诬陷的时候,她总觉得要解释、要清白,但人活一世,分明从污秽败血中来,裹着土泥腐肉而去,风一吹便是满身尘,在他人眼中,无论何时都并非绝对的清白,又何必执着。
她握住剑柄,随意在身前挽过,几道凛冽的剑意篷然:“若是想要讨债,先问过我的剑。”
林斐然如今已至登高境,莫说是眼前这些少年人,即便是放眼整个妖界,也绝非泛泛之辈。
剑意既出,已是威势赫赫,身着素白的少年人被族人拦下,一时竟也无人靠近。
林斐然收剑,并指抚过剑身,面上竟带了些笑意:“旁人说一无二、听之任之、没有头脑的家雀,又怎么敢振翅而出?”
“你!”
铿然一声,长剑再度插入地间,立在她身侧,远远看去,众人竟一时分辨不出剑意从何而出!
林斐然向前两步,围于前方的几位少主竟下意识后退,为她让出半径宽敞之地。
“竖子小儿,少在这里作一副假惺惺的悲悯状,你以为自己这样说便能洗清冤孽?!”
人群中忽而飞出一串檀珠,旋转着迅猛袭来,林斐然当即回身拔剑,反手将珠串击回,随后望向那处,目光微沉。
一位身形干瘦,耳下坠着长佩的虞婆从后方走来,身后跟着一干妖族人,她抬手接回珠串,锐利的视线直直刺向林斐然,目光中带着浓厚的厌恶。
有人将这人认出,不由惊呼道:“上巳婆婆!”
这虞婆步伐缓慢,执着一根骨杖,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斐然:“小儿,细腰王几人身亡之事,终究只与他们四族有关,我等无法插手,尚且有你狡辩的余地。
可这降临的灾天灾,全由你一人引起,却要祸及整个妖族,老身今日必不能容你在此!”
因为林斐然的出现,此时不论城内城外,逐渐聚集了许多本不在此的妖族人。
灰翳冬日下,众人颀长的影子投入,将这城下的光线映得更为蒙昧。
林斐然反手背剑在后,游弋的剑光此时显得异常明亮,她直直看去,道:“还请言明。”
“你难道不知?”
虞婆扬声大笑,却满是嘲讽。
她本就是从两界大战存活至今的妖族,对于人族心中只有厌恶与鄙夷,绝无半分好感,而林斐然执剑的模样又像极了当年那些人族修士,用如何能不让她憎恶?
“数月以前,妖界上空莫名出现雪云,久久未退,以至于四季生暖的际海都凝霜冻雪,无法回春,在那里居住数百年的部族难以为继!
老身前去查看,却发现不论如何都不能阻止,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烧了先祖遗留的破骨占卜,以问救治之法——
诸位!先祖回应,这全是因为她!”
在场部分人惊讶,但随这虞婆到此的妖族人早就知晓,故而只是冷冷盯向林斐然。
虞婆抬起骨杖,某个灵物飞出,显于众人眼前。
那是一块不规则的方圆形,阵盘大小,色泽灰黄,如同陈腐了上千年的骨质,似乎下一刻便能碎作齑粉,在那脆弱的骨面上,横竖交叉着许多道金光。
那是古老的妖族文字。
林斐然抬眸扫过,她虽然不认得,但从周围人倏而一变的目光中,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虞婆震声开口,话语颤抖。
“妖族为人族伤出的沟壑,即便是数千年也无法弥补!
但偏偏有这样一个人族,这样一个年幼的人族,坐上我族高位,掌予生杀,将数千人的性命玩弄于鼓掌,残忍杀害四王!
正因为她,存于天地间的妖族始祖大怒,于是降下惩罚!
始祖愤怒于一个人族竟然再度踩在妖族头上,愤怒于妖族众人忘却血海深仇,忘却祖辈被人族奴役的耻辱与悲辛,奉一个人族为座上宾!”
话音落,虞婆眼角已然涌出热泪,身形轻颤,见者无不为之动容。
她目光一转,恨恨盯上林斐然,视线怨毒,又缓慢向前靠近,如同一条迫然而去、渐渐缠尾的冷蛇。
“只有杀了她,或是将她永久驱逐出妖界,才能够平息始祖的愤怒!”
“这样的愤怒,不是我们任何一人能够承担。老生曾向妖尊请愿,连书十道死谏书,数人随我一道溅血请命,请妖都将她交出,但结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