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第3/4页)

见她看来,沈期顿时如同被火燎到一般,耳廓、双颊飞红,一双鹿眼飘忽,不敢再与林斐然对视,他慌忙起身,匆匆向门外走去。

“时、时辰将至,我们该出发了,你先换上那身宫中门人装束,我去车中等你。”

他分明离门框有些距离,出门时却还是将其撞出一声清响。

在这声巨响中,他捂着肩膀,垂首回目看了林斐然一眼,红得像只煮熟的虾,既羞又愤,极小声说了句无事后,便匆匆离开,颇有些落荒而逃之感。

“……”

如此反应,怎么能让人不多想?

今日的庆功宴将于午时开始,算上入宫的盘查时间,现在动身刚好。

林斐然换上入宫的银底紫纱衣随行,身上除了那把压裙刀外,再没有其他利器。

她目不斜视地走入旁侧,与那些护身修士站在一处。

在沈期的解释下,宫侍们只将她看作李长风举荐而来,多打量几眼后也未多说,只叮嘱两句,便让她一道随行。

行车途中,林斐然与沈期只隔了一扇雕栏窗,他在其中埋头盘坐,脸色没有先前那般飞红,双唇却紧紧抿着,林斐然则与那些修士一道走在车外,一时阒然。

“那人是你吗?”林斐然率先打破沉寂。

沈期抿唇不语,但她并没有催促,只是抛下这句问话后便向四周看去。

这话没头没脑的,再加上林斐然目光转移,其余修士注目片刻,以为她是在问周遭百姓,便也随她一道看去。

街市上除了仪仗队外,几乎没有行人,城中百姓只是远远围在附近的巷口探看而来,从这里看去,一张张面孔模糊不清,仿佛都融为一处。

修士们打量几眼,没见到特别之处后,很快收回视线。

没有人会分神去分辨一个凡人的模样。

与此同时,宽阔的主街道上堵了两列车马,一时难以通行。

宫里的大宴,不论是大宗小门,还是名流道派,几乎都要乘凡马,如此才可过护城法桥,再经过城门处盘查盖印,才能随心入内。

今日百官入内,街上必定拥堵。

林斐然原本是想借此机会混入,现在倒是不必了。

沈期的车马形制特殊,堵塞片刻后,很快就有羽卫军奔来,专门为他清出一条路,好让他们从旁侧淤堵的道路中脱身而去。

车马行至桥头,下方护城河潺潺而过,其中竟也有牡丹怒放,它们奋力从边岸的夹缝中钻出,零星几处红粉,其实并不算多,但也足够令人惊讶。

洛阳城有禁令,城中只许栽种牡丹花卉,其余花品,见到便得拔除,以往纵然满城都有,却也只是根植在每一个人的院落、悬挂于每一处房檐,绝不会在这样的淤泥河岸中生长。

林斐然抿唇收回视线,向前看去,此时车马距城门只有一座十米长桥的距离。

说实话,她心中的确有些忐忑,但也不是全然慌乱,只要低调入宫,在数百人中溜出并不算难事。

行至门前,沈期需得下车盘查,他掀帘而出,与林斐然四目相对时,目光颤动,声如蚊呐答了一句。

“……是我。”

言罢,他不再看她,只是略略停顿,待林斐然跟来后才继续抬步向前。

随沈期一道,几乎没有太多严格的盘查,对他们随行的修士查验有无利器,在手背处盖上金印后,便很快放行。

或许是今日有宫宴,内部主道与巷口几乎是五步一人,俱是身着甲衣的羽卫军,面上带着玄铁罩,森然威严。

一行人从宫门处乘车入拐口,又下车步行了一刻钟,这才到得花厅门前。

又是这一处熟悉的地方,这里的布局与小时候所见几乎没有差别。

花厅中聚满了早早到来的各家宗门弟子,以及几位如沈期一般年纪的皇子,他们正聚在一处谈天说地,意气风发,与此时静默的沈期全然不同。

林斐然此时无心关注他人,二人一到此处,便没有先前那么显眼,再加上这里的看管明显要松弛许多,他们便走到一隅,佯装赏花。

“原来是你。”

林斐然话里有惊讶,但更多的却是凝重。

沈期苦笑一声,也不再像先前那般逃避。

“其实在朝圣谷中,我知晓你是谁后,便认了出来。

但你那时分明见到人皇与圣宫娘娘,却面无异色,仿佛是看不熟悉的陌路人一般,我便以为你想将这件事永远埋在心底,毕竟它随时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洛阳城。”

沈期不知如何形容林斐然退去伪饰那日,自己是怎样的心绪。

彼时墨色从她面上渐消,还原她本来模样,但在他眼中,却是一点点勾勒重现,描绘出一张他本不该熟悉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