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章武元年(第2/3页)

这个“录取率”定出来时,朝中也颇有哗然,但诸葛瑾却抬出当年阳嘉改制的招牌,怼了回去:

汉顺帝阳嘉元年,二百过了三十几,那录取率还不到两成呢!我如今定死了就是两成,那也是在追迹古人善政。

陛下刚刚认顺帝为祖父,想要恢复当年大汉没有被连续的幼主、外戚祸害前的美政,

尔等阻挠,是想陷陛下于不孝、给陛下的美好愿望使绊子么!

再说了,诸葛瑾定那么高的淘汰率,那也不是白定的,他之前就允许各郡今年多察举几倍数量的候选人,供朝廷挑选,最后实际选出来的候选官员总数,又没明显变少。

这个大帽子一扣,所有人顿时再次噤若寒蝉,再也没人敢对“五倍录取淘汰率”这根红线提出质疑。

那一刻,诸葛瑾突然觉得,那些大儒们帮他找的历史依据,是真的好用。

陛下多出个爷爷,他爷爷当年做过的事情,自己想再修修补补重做一遍,阻力比完全凭空创新,要小太多了。

这就是“自有大儒为我辩经”的爽感么?

……

定下了录取规模和淘汰率之后,下一步关键就是决定考试的科目和形式,以及出卷子。

因为是第一次考试,倒也没人质疑考试的出题范围会不会偏题、怪题,反正也没有先例,只要是从经学和策论、实政等领域出题,那就都算公平。

所有人也都没有“真题”可以刷,没有应试经验可以借鉴。

诸葛瑾最终决定,考试的内容要考经学,但经学的分值比例不能太高。经学是非考不可的,一来汉朝读书人哪有不治经学的,二来么,当年阳嘉改制时也主要考经学。

这方面如果步子迈太大,容易阻力爆棚,所以还是沿用吧。

饭要一口一口吃。

诸葛瑾能做的,只是控制经学的分值总占比。

所以经过多方博弈和权衡,诸葛瑾最终定下:首次科举一共考四门,而给经学特别优待,一门算两门的分数。

也就是经学占总分值的四成,剩下三门各占两成。

这样一来,经学学得不太好的,如果其他三门杂学够好,也能拿到一大半分数。经学的权重已经压到一半以下,也算是一个重大进步了,以后再慢慢一步步调整。

剩下的三门学科,一科考策论,这也是汉朝人很容易理解的,属于实政范畴。

之前察举制时,就有“策问”,相当于是策论的面试、口试,现在只不过是以奏对的形式,固定成笔试。

最后两科,一科是具体的施政和刑法应用,

给应考者一堆案例题,既有断案子的,也有其他具体行政事务处理的。

另外一科,则是考钱粮财赋,有很多账目类的东西要算——其实就是把诸葛瑾心心念念希望加塞的数学,给掺沙子掺进去。

诸葛瑾作为穿越者,当然知道理工科教学和理工科考试的重要性,那样能让做官的人才更加理性务实。

但他也很清楚,在古代的大环境下,要强行考数学,难度有多高,反弹有多大,而且民间也缺乏这方面的学习基础。

至于其他理工科的内容,哪怕是简单的科学常识,诸葛瑾暂时也不敢想。数学好歹还是君子六艺之一,“礼乐射御书数”里就有“数”,还能说是圣人推崇的。

所以,暂时先披着钱粮财赋之类的政务外皮,夹带一点数学,也算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这最后两科内容公布之后,果然引来了不少哗然,不过好在,反对这两个科目的人群,还刚好错开了,并不重合。

反对考行政和刑律判案的,主要是寒门子弟。

他们在雒阳朝野各种议论,都说“当年察举制时,这些实际政务根本不用一上来就考,而是在通过察举后、担任郎官的那些年‘实习期’里,慢慢在实践中学习上手,实际做事政绩好的,才得到拔擢。

如今一上来就考,岂不是不给那些寒门子弟机会?寒门子弟哪里有门路在考中之前、便先就近观摩学习别人是怎么行政怎么做官的?这种具体事务不该是考中之后再要求的么?”

还别说,这一派观点,引来了不少人响应。甚至有人搬出七十年前、汉顺帝时,司徒胡广反对当时的尚书令左雄搞阳嘉改制时的主要借口。

那胡广也是七十年前的泰斗大儒、后来的学界泰斗蔡邕,少年时就是拜胡广为师学经的。而胡广当年反对的主要理由,就是认为“大汉的察举制,举上来的人本来就不是直接授予实职的,而是先为郎官。郎官的实质,就是一种‘实习期’,应该给人慢慢培养学习做官的机会,而不是一上来就考试”。

不过,这次寒门子弟反对的声音虽然不小,但不久之后,他们就赫然发现,原来世家大族、豪强权贵,也在反对此次科举的科目设置,只不过世家大族反对的是另一科,也就是钱粮财赋算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