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京圈茉莉花十八(第6/7页)
只盼着日日坐她身旁,看她笑语嫣然。
“京中祇园新栽了花树,等再过些时日,早秋时分,一起赏花可好?”
顾茉莉停下脚步,抬眸望他,他亦回眸望来,柔和得仿若山间清泉。
她想起那晚他蹲下为她擦拭脚踝,让她踩在他的外衣上,那时他也是这么注视着她。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在她身边,他都是这样的眼神,从未变过。
“好啊。”她笑着点头,双眼明净透彻,“还有木铎。”
“嗯,还有木铎。”
严恒走在后面,看着前方相携而行的两个人,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他与他们之间的差距。
一条短短的小径犹如一道天堑,一头站着他们,一头站着他,他们可以随意过来,他却无法任意过去。
他曾经以为他已经看到了那些所谓上层阶级的全貌,然而现在事实告诉他,他依然是只井底之蛙,他所窥见的不过是他们放在海面上、愿意让人窥见的冰山一角。
就像这座庄园。
那位说什么?谷家老宅。可是如今出入的却姓翟。
严恒环顾四周,心头发沉,翟家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深吗?或许吧。
翟庭琛端着茶盏微微晃了晃,翠绿的茶叶伴着水纹波动,而后缓缓沉到杯底,就像刻进翟家人骨子里的两个字——利益。
谷琇看到的是她的丈夫出轨她的妹妹,她遭遇了爱情和亲情的双重背叛,所以她恨他们,更恨他。
因为他的存在让她的伤痛永远也无法过去,让她想原谅她的丈夫、维持以前的假象都不能。
他是个人,无法抹杀,所以她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想尽办法折磨他。
可她却不知道,六岁前,他姓谷。
他原本不叫翟庭琛,而是叫谷庭琛,这个名字由谷家老爷子亲自所取——“琛”,权贵之物常见的形式,一种遗产的象征。
他是作为谷家继承人生下来的。
然而可笑的是,最终他的姓氏连同谷家所有产业一起改姓了翟。
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也是处心积虑、将计就计。
其中多少纠葛纷争,都随着几个当事人的逝去湮灭在了时间的洪流中,结果便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从此H市少了一个谷家,京市翟家愈发壮大,而他也由棋子变成了弃子,失去利用价值、被丢到另一个无辜者面前,由她出气。
从出生到成长,没有一步是他所选,没有一个人问过他的意愿,在意过他的想法。裴肃好歹还有个会为他打算的生父,可他什么也没有。
外公、亲生父母、亲姨母,不是利用,便是厌恶,恨不能他去死。
只有她会因为无法安慰他而感到愧疚自责,会认真地问他年纪、郑重地说“我记下了”,会在月色下真诚地祝愿他笑口常开,会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然后笨拙地转移话题。
翟庭琛放下一口未饮的茶杯,起身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二爷?”
徐峰从电脑上挪开视线,他这次没跟着去H市,不仅是为了处理事情方便,也是为了盯着顾氏。
“目前董事会那边并没有异动,估计都还在观望。”
前太子是找回来了,可他失忆了,他想不想、又能不能和正当权的大小姐掰腕子,尚且还是未知之数,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时候就急着下注。
翟庭琛并不意外,冲动的早被严恒清理了,也不会留到现在。
“联系吴家,天权那个项目可以交给他们。”他淡淡交代。
徐峰讶异,那个项目不是定了叶家吗?
还有吴家,顾琪嫁的那个吴家?
“她的股份该交出来了。”翟庭琛声音清冷,“其它的,他们会懂。”
当然懂。
叶老爷子一听说这个结果当即气得又住进了医院——寿宴过后他就觉得不舒坦来住了两天,好不容易才回家,这就又来了。
“你知不知道这个项目有多重要!”他重重将拐杖砸到儿子身上,“叶氏为了它几乎将所有流动资金都投了进去,你现在告诉我,它归吴家了?那些钱怎么办,全打了水漂?叶氏又该怎么办!”
没有流动资金,其它项目都得受影响,资金链一旦断裂,影响可不是一星半点,严重的叶氏都得跟着倒!
“你到底干了什么,翟家为什么会突然变卦?”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项目,他也不至于对翟庭琛那般客气,翟家是强,但他毕竟是长辈,没得亲自去迎一个晚辈的道理,更不至于对方漏个口风就急匆匆约束孙子。
叶家好歹也是响当当的名门,气节总有。
然而现在气节丢了,项目也黄了?
叶老爷子手都开始颤抖,捂着胸口就要往下倒,叶德昌赶紧一把扶住,“爸、爸!您别气,深呼吸、深呼吸,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成,千万别把自己气出个好歹啊!”